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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怎么幻想如何报复,今日她所受委屈,种种羞辱,却也是再也都无可弥补!

苏颖极恼恨的想,苏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苏夫人恨透了元月砂,可人家是县主,苏夫人可不敢伸手打。

这老妇恨自己许久,恨自个儿如花似玉,恨透她年轻美貌,恨死的是她亲生女儿而不是自己这个娇艳无双的养女。

而她是长辈,是名义上的亲娘,挑到了自己错处,狠狠给自个儿一巴掌。

她这个做晚辈的还能怎么样?

苏颖泫然欲泣,伸手抚住了脸蛋,颤声言语:“母亲,我,我没有。”

可苏夫人不信,在场别的人也都不信。

刚才略提了提,苏颖就一副为苏樱伤心的样儿,分明是故意耍弄手段,也是不知晓有何居心。

苏暖却挡在了苏颖跟前,温言宽慰:“母亲,想来是一场误会。”

苏夫人为之气结,自己儿子也应该生气,也应该心疼自己的亲妹妹。

没想到,苏暖居然还仍然是一门心思护着苏颖。

苏颖这个狐狸精,又不是她亲生的!

苏夫人面色不善,恨自己那一巴掌打得轻了,恨不得再给苏颖一巴掌。

苏暖眼见苏夫人怒火高炽,却也是不觉低声劝慰:“更何况这是在宫中,何必将苏家家事闹给外人看?”

苏暖将自个儿的嗓音压得极低,不过纵然这样子低,苏夫人也是听到了,并且还听进去了。

苏夫人到底要脸,好似泼妇一样扭打苏颖,这终究是不好的。

儿子虽然不孝顺,可是当娘的也要顾忌儿子的脸面。更何况,夫君回来,只恐怕也是会不欢喜。

想到了这儿,苏夫人喘了几口气:“这都是她做的好事。”

苏夫人恶狠狠的指着苏颖。

苏颖软语柔顺:“这都是阿颖不是,是阿颖想得不够周到。”

苏颖这心里面,却也是不知晓多委屈。

她不觉想到元月砂刚才对百里昕的招摇,哼,元月砂又凭什么如此的招摇?

可自己呢,挨了打,非但不能还手,还得认错。

自个儿可是说不出的憋屈。

元家可是管不住元月砂的。

苏暖安抚了母亲,也是略略松了口气,却也是不自禁顿时想到了苏颖。苏暖不觉眉头轻轻一皱,也有些想不通。苏颖这心里面,真想攀附上东海?

别的贵女也还罢了,不过是认个干亲。可是苏颖本来就是苏家养女,如今却又去做另外一户人家的养女。这种有些别扭,更让苏暖的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有这么一刻,苏暖自己都不自禁相信元月砂的话。

然而旋即,苏暖也是不觉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颖绝不会是这样子的人,别人误会不要紧,自个儿却也是决不能误会的。

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扭头,看到了苏颖那楚楚之色,心也更软了几分。

这个妹妹,素来好强,也是难得会流露几许柔弱姿态。

看来今日,母亲这一巴掌,可当真令她身心俱创了。

这件事情,苏暖也不愿意去想,甚至想着,不如这样子就含糊过去。

苏颖却捂住了脸颊,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怨毒。

苏暖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为了她拦住了苏夫人,可是苏颖内心之中并不如何的感激。

苏暖,他简直就是个废物!

那样子软绵绵的性儿,不过是亲娘手里面的面团,能有什么用。

这好哥哥,也不肯为自己撑腰。苏夫人动了手,自个儿可谓是受尽委屈。

她脸颊娇嫩,被苏夫人这样子一打,定然红肿。如今苏颖,都是不肯放下手掌。

不然面上巴掌印露出来,那可是惹人笑话。

苏颖好面子,这样子死死捂着,怎么也是不肯放。

元月砂心里面嗤笑了一声,怎么苏家的戏,就这样子完了?

她意犹未尽,实在是想要再继续看一看。

不过这儿毕竟是皇宫,纵然自个儿想要看,别人也未必会想演就是。

元月砂一脸叹息之色,向前一步:“这都是我的错,我原本不该这样子说。苏三小姐也未必是这个意思,我却多了口舌。”

苏暖嗓音冷冰冰:“这是苏家家事,昭华县主无需插手。”

他满心不快,元月砂都逼死阿樱了,难道还要逼死阿颖?

元月砂却无奈:“我只是关心苏家阿颖,这脸上添了个巴掌印,可是要回去休息?毕竟,是受了惊。”

苏颖一怔,旋即气恼,这元月砂还真是狗皮膏药,黏着了不好甩,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她居然想要自个儿离去,看来也有心图这个东海养女。

还当真是心计重,这么有手腕,这样子见不得光的手段居然也是使出来。

如今逼走自己,元月砂就独占鳌头,由着她出风头了。

只当自己,瞧不出她那些算计的小心思!

不就是觉得,自己要是不肯走,别人会觉得自个儿名利心太重了些了。

若换做脸皮薄的姑娘,让元月砂这么一说,可能当真抹不开脸面。

可她苏颖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可是从底层一步步的爬到如今的位置的。

她想要什么东西,却也是决计不会让给别的人。

耳边,却听着元月砂一副极关切的嗓音:“如今阿颖都还捂着脸蛋,必定身心俱疲,月砂却也是一片好意。”

苏颖的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一缕决然光彩。

她是爱惜容貌,当容貌有瑕疵时候,绝不容别人瞧见。

可是如今,却容不得她扭扭捏捏的。

一咬牙,苏颖放下了手,脸颊之上巴掌印顿时显露于人前。

这京城第一美人,顶着这样儿一张脸,这么一副容貌样子,确实也是禁不住有些可笑。而且,也是以前没见过的。

而苏颖却缓缓言语:“县主一番好意,阿颖心领了。不过,如今我若是走了,岂不是显得怨怪母亲?”

苏夫人听了,面色大变。

这个小蹄子,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挨了打,便暗示别人自己这个养母不慈。

简直是不分尊卑!

苏颖却柔语坦然:“更何况我若是走了,岂不是显得心中有鬼,有什么心思让别的人说中了,顿时显得我好生心虚不是?既然是如此,阿颖问心无愧,自然也是能走了。”

一边说着,苏颖令人取来面纱,轻轻的戴上。

苏暖不觉心生宽慰,自己这个妹妹,终究还是识大体的。

要是她走了,传出去,就是苏夫人一巴掌打哭了养女,匆匆离宫。

如今苏颖忍下来,还不当一回事儿。这份体面大方,也不见得是随便一个女子就能有的。

苏暖一双眸子,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闪动,略有些个宽慰。

所以方才,一定是有些误会。

苏夫人却不领情,这小贱人踩着自己做筏子,显得她自个儿宽厚呢。

这小蹄子,大约也是一门心思,求她的富贵荣华,怎肯离开皇宫。

只有自己这个儿子,如此蠢钝,还以为她当真十分纯良,眼珠子好似瞎了一样。

然而苏夫人却也是错了,这么想的男子,自然也绝非苏暖一个人。

这儿这样子的闹腾,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许多今日来宫中赴宴的宾客都被吸引。

而其中不少男子,却也是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苏颖。

元月砂说了衣饰过于华贵,这确实仿佛是一个疑点,可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确凿证据。

如此佳人,被人掌掴,宛如辣手催花,令人不觉倍加怜悯。

美人就是美人,脸上顶着个巴掌印,非但无损这样子的美丽,反而是让她平添几分惹人怜爱的丽色。平时苏颖都是完美而骄傲的,偶尔示弱,却也是反而别有一番风韵。

如今戴上了面纱,雾里看花,更是有趣。

而这些男子当中,要属百里昕的眼神最为炽热。

若这门亲事,早些定下来,也就好了。

苏颖样貌好,脾气好,又识大体,他也很喜欢。

不过豫王态度很是含糊,模棱两可,而且苏家那边似乎也有些迟疑之处。

可是等到年底苏侯爷回京城时候,也许这门婚事就能够定下来了。

苏颖心里似轻轻笑了笑,不动声色。

苏夫人都年老色衰,她凭什么跟自己斗,在男人眼里,她就是个厌物。还有元月砂,她有自己容貌吗?自己有那么一张绝色容貌,一张脸就占尽优势,更别提自己还极聪明。这美貌无脑的蠢物都已然占了许多优势,更别提她美貌又聪明的这种。

元月砂笑了笑,却也是没有说什么。

那些男子也许会沉浸于苏颖一番做作之下,可是在场的女人却也是并不会这么想了。

一个人若拥有许多却又不招人嫉妒,除非便是真能营造一分完美。否则苏颖出身也是不怎么样,又怎么会不招惹别人的恶意呢?

要是证明苏颖也不过是个俗物,又招惹了那么多男人的爱慕,别的女子又如何会甘心?

苏夫人极恼恨的盯住了苏颖,而在场暗中,另有许多若有所思的目光。

百里昕扭头,看着元月砂冷笑:“怎么昭华县主害死了阿樱了,如今还盼望逼死阿颖不成?莫非,方才县主一番忏悔姿态,竟然是做给别人瞧的。”

元月砂看着百里昕,百里昕年纪轻轻,居然要做护花使者了,这可真是有趣儿。

元月砂却轻轻福了福:“月砂见过豫王殿下。”

百里昕顿时一惊,他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没什么亲近之情,反而不自禁有些个畏惧害怕之意。

他一侧身,顿时也是看到了百里炎。

百里炎今日一身淡紫色衣衫,容色沉沉,一双眸子闪动金属色的光彩,瞧不出喜怒。

百里昕的心里面却也是禁不住打了个突:“见过父王。”

百里冽恭顺的跟随在百里炎的身边,比之百里炎,他容颜精致,仿若是一只精巧的瓷娃娃。

他轻轻的抬起头,一双玉色的眸子凝视元月砂时候,那好似琉璃般精致的眸子之中,却也是不觉略蕴柔意。

百里昕甚是拘束,却蓦然想到了什么,面上不觉浮起了幸灾乐祸之色。

他变声期间沙哑的公鸭嗓有些尖锐说道:“方才儿子以那世子身份,加以命令,让县主对苏家赔罪。可惜,昭华县主居然是不加以理会。”

百里炎眸光轻轻闪动,凝视元月砂:“是这样子吗?”

元月砂柔柔一福,嗓音柔柔:“好像是这样子的。”

百里昕冷笑:“区区县主,便居然如此不分尊贵。你分明还依靠于豫王府,却如此张狂!”

百里昕心思重,心眼儿也是有些毒。

他知晓百里炎的性子的,百里炎最恨下属不分尊卑。

就好似统领蔺苍,也为百里炎立下许多功劳,甚至还救过百里炎的命。

可那又怎么样,百里炎要他断手,他也不敢不从。

元月砂算什么,不过是个南府郡的乡下丫头,就算有些用处,她凭什么就敢对自己这个豫王世子不恭顺。

就算瞧不上他这个豫王世子,却连豫王府的面子都给拂了去。

他便瞧不得元月砂狂,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厌了元月砂。

就算那时候,是元月砂送来食物和伤药,可百里昕并不觉得有什么感激之情。

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谁让自个儿,身份尊贵。

苏颖心中冷笑,暗自喜了喜。元月砂这是撞到了枪口上,她不肯服软,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百里冽却向前,轻轻挽住了百里昕:“阿昕,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如此纠缠。”

百里昕面色却冷了冷:“尊卑不分,又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他这样子说话,轻轻的挣脱了百里冽的手,竟未见留什么情面。

不错,从前他是十分依赖百里冽,不过回到京城,相处的日子少了,别的奉承的人多了,百里昕也渐渐不觉得百里冽有如何。

百里冽如今,得了百里炎器重,也不会跟从前一样,总为百里昕收拾那些烂摊子。他又怎么甘心,永远做百里昕的玩伴?

百里昕觉得他越发不听话,喜欢元月砂那样子女子,丝毫不理睬自己的言语。百里冽原本是一件漂亮的玩具,也是百里昕所喜爱的。不过最近,当百里昕迷恋上了苏颖以后,不知怎么了,自然不像从前那般腻味百里冽了。

如今他当众不给百里冽脸面,心里竟似隐隐有些快意。

这都怪百里冽,给脸不要脸,不知道珍惜。

百里冽也是不以为意,他对百里冽并无情意,谈何失落。

他笑了笑,百里昕不缠着自己,反而是一件好事。踏脚石而已,如今已然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百里冽也是瞧出来,今日丢脸的人只怕是百里昕。

百里冽所在意的只有元月砂,方才他劝了劝,只是为了让百里昕更丢脸一些。

他和百里昕的交情,就好似纸做的花,看着娇艳,却十分虚伪。

百里炎沉沉说道:“这自然有些不对。”

百里昕一听,顿时不觉喜上眉梢,煞是欢喜。

苏颖察言观色,瞧出百里炎心中不喜。

也是,虎父犬子,百里昕这样子的人物,又怎配让百里炎瞧得上。

纵然百里昕是百里炎唯一的儿子,却也是让苏颖提不起劲儿。

可自己若是苏家养女,必定无法推拒这门亲事。

除非,除非自己能爬得更高些。

不过话说回来,豫王纵然不喜这个儿子,大约也不乐意别人拂了自己的脸面。

到底还是世子,区区县主,便对百里昕无礼,这女子也是轻狂了些。

豫王心里不痛快,也许不会下什么狠手,可是压一压,磨一下元月砂的性儿,大约是会有的。

苏颖冷笑,自个儿就当看个笑话,当个乐子瞧。

然而她却听到了百里炎沉沉言语:“苏家阿樱品行不端,素行不良,自取其辱,因为含羞自尽。虽然可惜,却与人无尤。昭华县主又何来过错?她几时逼上苏家,要苏家阿樱担罪?既然是如此,她堂堂县主,被世子你逼着认错,这自然有些不对。这岂不是尊卑不分?”

百里昕面色原本浮着笑容,如今笑容顿时一僵。

元月砂无礼,可百里炎居然会帮着元月砂。

他帮着元月砂也还罢了,却偏生落自己脸面。

自己可是豫王府的世子!

别的人也听得怔住了,苏家的人一阵子忿怒,可豫王跟前,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苏颖,原本想瞧个乐子,哪里想得到,自个儿居然听到了这个。

苏颖再次气得浑身发抖。

百里炎却没说完话儿,他金属色的眸子望向了百里昕,百里昕原本是生气的,却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世子既然是说错了话,就向昭华县主道个歉。”

百里炎话语说出口,百里昕不可置信!

他堂堂世子,向元月砂道歉?

元月砂虽然是县主,可也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若无提拔,哪里有如今富贵?

他怎么就能给元月砂赔罪?

可偏生百里炎这样儿说了,而他竟听得清清楚楚的。

百里昕面色越发难看。

百里冽却心中通透,豫王善于收买人心,一旦依附于豫王,必定极受恩宠。不过豫王御下颇严,要是有什么不周到而获罪,百里炎必定不会心慈。

恩威并施,赏罚有度,百里炎手底下的人必会知晓,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如今如此责罚百里昕,并不仅仅为区区元月砂,不过是千金市骨的手段。

可越发让那些个豫王的追随者,死心塌地了。

豫王敬重人才,便是世子也不可恣意轻辱,如戏文中的刘皇叔摔阿斗,有异曲同工的妙处。

不过,百里炎果真是极不喜百里昕的。

否则也不会如此落百里昕的脸面。

百里冽再次感慨,百里昕和他生分,这倒是好了。

百里昕却一阵子恼怒,然而面对百里炎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却阵阵心惊。

打小他都有些惧怕百里炎,而且他也清楚的知晓,百里昕的意志,就宛如钢铁一般的坚毅。他是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无奈,百里昕磨磨蹭蹭,终于还是开口:“是我不是,冒犯县主了。”

元月砂温温柔柔:“其实不过是一桩误会,世子,我可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百里昕却也是不觉为之气结,自己已然陪过罪了,元月砂才这样子说。

她一点不知礼数,居然是如此生受了。

苏颖暗中,慢慢的搅紧了手帕子。

苏颖极恼恨的想,难怪元月砂居然是如此的大胆,原来居然是攀附上了豫王了。

以后做了百里昕的庶母,自然不会多怕这个无宠的世子。

别人还含糊着,苏颖却已然瞧出百里炎眼底淡淡的暧昧。

这也是让苏颖一阵子郁闷,这么多年了,也未见百里炎亲近了谁了去。

也不知晓元月砂用了什么法子,又或者元月砂实则是用了什么蛊术,故而方才将这么些个男子拿捏于股掌之中。

饶是苏颖自负聪慧,可是怎么想,就是有些个想不通透。

正在这时节,宣德帝命人传唤,让众人入宫参加茶宴。

龙轻梅已然是到了宫中,正与周皇后叙话儿。

御花园里众人已经看够了戏,便纷纷移步前去。

元月砂故意落后了一步,没有和百里炎一并前去。

她虽然是豫王府的人,可也是不必人前太亲近,免得让人觉得,自己成为东海养女是豫王百里炎的主意。

百里炎金属色的眸子,却不觉轻轻的闪动。

元月砂举止落落大方,倒是极有分寸。

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举止柔和而利落,举手投足间蕴含了淡淡的锋锐。

然而不知为什么,盯着元月砂那还有几分未长开的略嫌青色的精致俏容,他竟不自禁的觉得无端魅惑。

他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目光,百里炎是个极为隐忍自己心思的人,无论心里转着什么念头,面色却也总是沉沉的。

百里炎不觉想到了自己早死的那个王妃杨氏,杨氏是生病死的,其实他们只做了几载的夫妻。百里炎向来不将男女之情如何放在心上,如今更连杨氏的模样,都是有些记不住了。

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并不是禁欲,而是挑剔。况且权力的诱惑,于百里炎而言远远胜过男女之欲。

不过如今,百里炎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也许自己身边,应该添个女人了。

老是空荡荡的,始终不成样子。

况且百里昕这个儿子,他虽然根本不如何的放在心上,可是饶是如此,百里昕带给百里炎的失望,也是远胜过百里炎心中预期。

这个儿子,也未免太不成器了些。

百里炎收敛自己的目光,一转身,却也是禁不住大步离去。

元月砂一张精致的脸颊之上,一双眸子却也是禁不住隐隐有些个幽润。

百里炎让自己成为睿王府养女,又是有什么打算?

饶是元月砂十分聪慧,她也是想不通透。

不过爬得高些,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况且抢走苏颖想要的东西,元月砂自然是更加欢喜和乐意。

她眼波流转,心忖,只不过怎么就没见到她的阿澜?

这些日子,元月砂也用了一些手段亲近周世澜。周世澜对她也颇有好感,不过,倒也到不了这互叙真心的地步。

元月砂并不介意有了机会,就跟周世澜亲近一二。

这样儿想着,元月砂脑袋微微一疼,竟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拢眉,瞧着地上一朵绢花。

刚才就是有人摘了枝头那一朵精巧绢花,这样儿生生砸了自己。

不知道怎么了,元月砂仿佛福至心灵,好似想到了什么也似,却不觉含嗔扭头。

好似也是能猜测得到,有什么人能这样子无聊。

她顺着绢花方向,沿着一旁小径走了几步,便似僻静了许多,左右无人。

御道边的花丛,栽种了富贵竹子,纵然是到了秋日,却也是青翠欲滴。

一片轻纱衣角,便从翠竹那处轻盈的透了出来。

男人悦耳而低沉的嗓音,却伴随竹间透出了的细碎阳光,轻轻摇曳而来:“月砂可知,以前古人见到美貌好看的人物,必定会以鲜花水果投掷,以示自己的喜爱的。”

那嗓音富含了一股子淡淡的磁性,宛如润人心脾的一碗青草茶,润得人心里面也麻酥酥。

元月砂内心之中一阵子的恼意,也不自禁的一阵子的异样。

她内心有个声音不觉轻哼,这个龙胤的妖孽!

长于这富贵锦绣堆里面,果真是龙胤宫廷近乎糜烂的富贵风流,才能生生养出百里聂这样子的人物。

元月砂轻轻一福:“月砂见过长留王。”

百里聂缓缓现身,他内里穿着一套雪色墨痕的秋衫儿,外罩纱衣,如烟水云雾。他长身玉立,宛如琼枝玉树,风度翩翩。

他今日发丝往后梳好以后,以一枚玉纽锁住。然后一片面纱也是以这枚玉纽系住,遮住了半片俊美面颊,若隐若现。只有那一双无端魅惑的眸子,裸现人前,沉得如深深的水潭,仿若有小小漩涡,好似能将人这样儿便吸摄进去。

百里聂样儿好,也许不用多做什么,已然招惹得京城许多女子为之倾慕,甚至不自禁的有些癫狂。

也许因为这儿,百里聂一张脸全露出来时候,也是极少。他也喜爱添张面具,又或者戴片面纱。

那些喜爱百里聂颜色的女郎,却自然不免隐隐有些失望了。

元月砂心里冷哼,百里聂带片面纱是应该的。

他从头到脚,大约最有价值的便是他的那张脸蛋了,自然也是应当小心呵护,免得太阳晒坏了,风吹坏了怎么办。

然而无论元月砂内心如何吐槽,她面上却是温顺而恭敬的,那礼数却也是一丝一毫的错处都是挑不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凝视百里聂,猜测百里聂的心思,寻上自己的用意。

元月砂清润的目光,却也是不自禁的落在了百里聂的身上了。

百里聂虽用轻纱遮挡半片脸,非但不能遮住这位殿下的美色,反而不自禁越发突出那一双眸子的好看。那眼眸好似裹在了云雾里面的明月,既皎洁,又神秘,如今灼灼的看着自己。

百里聂的眼神是那样儿的认真,言语却似乎没那么正经:“上一次,昭华县主所言,回去之后,我也是去细细思量,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子。”

元月砂古怪的眼神看着百里聂,一时之间,竟似说不出话儿来。

百里聂却好似浑然不觉:“我仔细思量,反反复复的想过了,从前我许是喜爱男子。可是遇到了昭华县主,被昭华县主这绝世的容貌及善良品行打动,竟也不觉爱上了昭华县主,从今往后,只恐怕只能喜爱昭华县主你这样子的女子了。”

元月砂便算是脸皮再厚,也不自禁的被百里聂这个无赖直白的无耻言语给弄得红了红:“长留王自重。”

百里聂皎月染雾的眸子却流转了几许无辜:“月砂放心,我和小风,清清白白,没什么的。”

元月砂的贝齿不自禁的咬紧了自个儿的唇瓣,十分生恼。百里聂和风徽征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百里聂向前一步:“你不回答,我便当你答应了,我就知道月砂脸皮薄。”

元月砂不动声色:“长留王何必戏弄我。”

百里聂言语里也是不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委屈:“我是一片真心。”

元月砂轻轻的抬起头:“这京城的贵女,她们的婚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砂又怎么能枉顾礼数,和殿下私相授受?”

百里聂纠正元月砂的小小错误:“不是私相授受,是私定终身。难道月砂要我问都不问一句,便上门提亲?元家应该,不会嫌弃本王吧?”

元月砂咬牙切齿,不错,元家怎么敢?

百里聂乃是宣德帝极心爱的儿子,又容貌极美,风头极盛,又不掺和什么俗务。

她耳边听着百里聂温和补充一句:“月砂可感动我的体贴?”

感动个屁!

元月砂内心爆了个粗口,实在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极俊美的长留王殿下生生给撕了。

她一心一意复仇,绝无心思风花雪月。

偏生百里聂喜爱调戏她,捉弄她,恬不知耻的缠上她。

元月砂精致的脸颊不觉笼罩了一层寒霜,唇角轻轻的抽搐一下,冷森森说道:“长留王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

竟似有些个咬牙切齿的味道。

百里聂双手轻轻的抱在在胸前,笑吟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月砂可听过一句话,叫做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元月砂努力压下了胸口的火气:“殿下真心也好,戏弄也好。然而月砂清清楚楚知晓,我对长留王绝无任何不轨心思——”

百里聂温温柔柔的说道:“我对你有不轨心思就好。”

元月砂只作没听到,继续言语:“齐大非偶,更何况月砂几次三番被人所欺,已经无心姻缘之事。月砂既然是不乐意,料想殿下也是不会强迫。还盼殿下另觅佳偶,人前人后,不要说这些让月砂十分烦恼言语。长留王天人之姿,倾慕于我,只会带给月砂这样子的女子数不清的嫉妒以及麻烦。”

百里聂那张脸,就是祸水。

元月砂知道百里聂脸皮厚,今日若不将话说透,只怕也是摆脱不了百里聂这一番纠缠。

“更何况倘若真心所爱,心之所系。长留王殿下岂会当众示爱,将月砂置于危险之地。殿下不过是有意戏弄,也许月砂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故而有意让月砂成为众矢之的。殿下若真心喜爱一个人,便会将她藏得好好的,不会让那些女人恨不得将你心上人生生撕碎。”

元月砂这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论。

她才不理会百里聂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才不想承担半点百里聂纠缠带来的半点麻烦,她无此闲情逸致:“还请殿下,不要再继续戏弄月砂,月砂可是担当不起。”

元月砂坚信,任何厚脸皮的人,听到自己这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语,便也绝不好一时继续的纠缠。

百里聂却忽而叹了口气,嗓音之中不觉蕴含了缕缕的真诚:“还容月砂体谅,生出如此模样,并非阿聂自己愿意的。本王秉性柔弱,也知道这副容貌带来的种种麻烦,故而总盼望能有女子披荆斩棘,有这个胆子嫁了我。本王也知道,与我亲近女子,总是会有种种麻烦。”

元月砂皮笑肉不笑:“殿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百里聂似是惆怅:“我还道月砂也对我有几分情意。”

元月砂顿时斩钉截铁:“绝对没有的事,若月砂有什么举动让殿下误会了,我会改了的。”

百里聂那双极好看的眸子之中蕴含了淡淡的伤感:“原来竟是我自作多情,那么月砂是要我从今以后,不但私底下规规矩矩,人前也是决不能做出什么让人误会之事?”

元月砂绽放天真笑容:“若是这样,那就最好。”

百里聂今日好似出奇的好说话儿,竟似言听计从:“若月砂不喜,本王也是能够忍痛割爱,可以在此发誓,以后人前绝不会做任何对月砂示好的事情。不过——”

元月砂原本是欢喜的,听到了百里聂说了这么个不过,顿时眉头就皱起来。

百里聂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要说个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胡搅蛮缠,一点也是不好对付。

他心思天马行空,元月砂也是并不大知晓他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不过本王遍体鳞伤,身心俱创,只想要小小补偿。”

百里聂唇瓣吐出了一口气,黯然合上一双眸子。

元月砂板着一张脸,纵然百里聂那容貌极具有迷惑性,那极伤感模样也可谓是有些令人怜惜。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心里面就是生不出什么打心眼儿里的同情。

元月砂不动声色:“只怕,我补偿不起。”

百里聂慢悠悠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亲一下,亲一下就可以了。”

那轻纱后的唇瓣,没什么血色,却居然能吐露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言语。

元月砂好似雷劈了一下,顿时外交内嫩,不可置信。

有那么一刻,她居然真有一点儿相信,相信百里聂会有点良心,不再戏弄自己。

她面色一沉,正要发怒,然而旋即却也是瞧着百里聂轻轻的俯下身去,单膝跪下来。

就这样子自自然然的,无比优雅的做了如此举动。

虽然此处僻静,其余人都去赴宴了,这一刻元月砂也担心这一幕会被别人看到。

她心中震撼,实在也是难以形容。

百里聂无论怎么样狡诈、可恨、无耻,可是他都是王爷之尊,陛下亲子,并且俊美非凡。

百里聂无论在她面前换多少面目,俊美高雅,亦或者斯文禽兽。可百里聂骨子里面的骄傲味道,却始终压不住的。可是偏偏,百里聂居然是如此姿态。

一愣神之间,百里聂已经撩起了她的裙摆,在衣衫之上轻轻一吻。

原来他说亲一下,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这样儿做时候,姿态竟似说不出虔诚。

旋即,百里聂抬头轻笑:“我的月砂,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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