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终于回来了!”
“哼哼。金钟仁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徐华彪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李秀满的水军大寨。
这一嗓子,他如同当初在辽东的时候那样,把力量之源灌注到了声带处。
低沉,悠远。
徐华彪自己觉得,或许在对岸的东吴水军,都有可能听到自己的这一声吼。
“……贤弟,你别生气嘛!”
李秀满的脸上,赔着尴尬的笑脸,看着徐华彪。
气氛很是尴尬。
“他倒是会来事儿啊!偷了金智妮的信,自己就跑了,把我丢在那边,是想看着我被金智妮砍头是吧?”徐华彪一脸的愤怒,“人呢!丞相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去找出来?”
“……”李秀满一脸尴尬的看着徐华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事儿吧……真不能怪人家徐华彪发飙啊!
自己派人跟着人家徐华彪去,结果呢?半夜自己偷偷的弄了艘船跑回来了,号称是偷到了很重要的信……
嗯,如果是重要的信也就罢了,可是把同去的徐华彪就那么撂在那儿,连通知都不通知一下,这不是想要害死自己人的意思,是什么?
这种事徐华彪要能忍就怪了!
而更可气的,那小子偷回来的是假信!
得亏是假的啊!不然徐华彪要是交代在江东……倒也罢了,要是没交代在江东,自己怕是也别想着江东的事情了,立刻全军回师,准备迎接愤怒的洛阳士兵的冲击吧!
“徐大人不要生气,金钟仁已经被主公处理掉了。”
在旁边的金希澈站了出来,陪着笑脸说了句话。
“处理掉了?少来!在江东我都听说了,被处理了的是郑容和还有李宗泫!”徐华彪哼了一声,“他人呢!”
“……这个我们回去再说吧!徐大人请先进营……”
“别!我进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了!”徐华彪连忙摆手,“把他脑袋拿出来,我就进去,不然……我还是直接去孱陵去跟我的神策军碰头吧!”
“……徐大人你这是……主公现在就算想拿也拿不出来啊!”金希澈一脸的无奈,“金钟仁已经被主公给赶出军营去了……”
“赶出军营?就赶出去就了事了??”徐华彪脸上的愤怒之情越来越重了。
“这个……也不能全怪罪在金钟仁的身上,孤也有错,才会错信了那封偷来的信件……”李秀满有点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所以我被他卖在江东那事儿,你就没放在心上是吧?”徐华彪怒极反笑了。
“……贤弟息怒!不是不放在心上,是孤知道贤弟你在江东不会有事……毕竟那只是东永裴的计谋啊!”
“行了,不用多说了。”徐华彪摆了摆手,“金钟仁离开是往哪儿去了?”
“……应该是往北,绕道襄阳回他老家汝南了……”金希澈在旁边补了一句。
“你还记得金钟仁的长相吗?”徐华彪看向了郑恩地。
“……必不辱命!”郑恩地瞬间就明白了徐华彪要的是什么,对着徐华彪两手一拱,然后直接就扭头离开了。
“……华彪贤弟!你这是……”
“你能饶了他,我不能。”徐华彪狠狠的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贤弟随孤一起进营去歇歇吧!这一次江东之行,辛苦了……”
“……我进去不会从两侧冲出来什么刀斧手把我砍了吧?”
“贤弟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李秀满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了。
“徐大人,何必这样啊!金钟仁……嗯,我安排几个士兵去帮你的侍卫追击他,你就别再……”
在旁边,黄美英也陪着笑脸说好话。
“……魏公啊,真不是我说你,就因为你安排随我过去的这个混账,好嘛,现在别说劝降了……唉,算了,进去说。”徐华彪摆了摆手。
“对!对!进去说!贤弟随我来!”
李秀满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伸手拉着徐华彪走进了大营。
……
“贤弟啊,真是……孤也没想到,这个金钟仁竟然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好不容易走进了中军大营,徐华彪跟李秀满分宾主落座,水都还没喝一口,那边李秀满已经率先认错了。
“……立功心切,脑子就容易被冲昏。”徐华彪哼了一声,“先在心里就认定我是敌人了,判断就出了根本的错误,一步错步步错……倒是魏公你,怎么就被那封没头没脑的伪造信给弄得自毁栋梁……”
“……快别说了。”李秀满一脸的惭愧。
“还好,李正信还在,有他训练水军……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徐华彪本来都想好了一个台阶下了,结果看到了李秀满那个吃了翔一般的表情,彻底愣住了。
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贤弟啊,我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郑秀晶插话进来了,“主公任命李正信作为新的水军都统训练,那个金钟仁说他是郑容和的弟弟,不能就这么放着,必须要加以看管……然后他就去拜访警告李正信,结果李正信以为丞相是要处理他,被他去拜访的当天晚上就吓得乘船偷偷前往江东,刚好被当晚巡夜的涩琪将军给撞到,直接一箭,射死了。”
“……”
徐华彪张嘴,说不出话了。
这特么的,算哪门子骚操作啊!那金钟仁,还真不愧是东永裴的同窗啊!这份友情,历久弥新!
“贤弟啊……这个……”李秀满的脸通红。
不好意思啊!
“不是,魏公啊!你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药,怎么就信任他啊!!”徐华彪荒唐的笑了起来,“这人你还能放他离开?”
“……终究是我答应了让他去警告李正信的,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
李秀满终于也不称孤道寡了,老老实实的自称我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有担当,还是死要面子了!”徐华彪长长的叹了口气,“那现在的水军,是谁在训练?”
“美英将军和秀英将军。”李秀满听徐华彪总算是揭过了那一段,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前在玄武湖上她们已经有过练兵的经验了,只是不熟悉江面的风浪,假以时日……应该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丞相你还耗得起吗?”徐华彪看了一眼黄美英,无奈的笑了,“之前郑容和他们这样的宿将,训练都要一年左右,美英将军她们还要适应江面……这怕是两年都未必能搞定吧?”
“这个……”李秀满有点尴尬的陪着笑:“贤弟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能有什么建议!我也是北方人!晋阳比陈留还靠北呢!”徐华彪一脸的无语。
“对了,贤弟你此去江东……有什么收获吗?”
“还能有什么收获啊!”徐华彪又一副火气上涌的样子,“我跟智妮说,征东将军领豫州牧,再封县侯,治所在陈留我保她平安,智妮本来都心动了,可东永裴来了一句,郑容和还有李宗泫都死了,这面连个能打水仗的将军都没有,降什么降!我……都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
“徐大人,你这次去江东,一点收获都没有吗?”郑秀晶看着李秀满那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只能站出来履行自己身为谋士的职责了。
“有,也不多。东永裴是看不起朴振英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朴振英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对他也不是很信任……”徐华彪摇了摇头,“对面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不能利用,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东永裴也好,朴振英的人也好,都已经看到了击败魏公你的机会……”
“徐大人,你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吧?”黄美英在旁边是真的不爽了。
“……美英啊!我没把你当外人,才不说客气话的。”徐华彪对着黄美英摇了摇头,“说真的,你觉得你比起来郑容和如何?”
“……”
“郑容和自认是比不上原来的江夏太守李弘基的,可李弘基……是败在东永裴手下的部将手上的。”徐华彪摇头,“我要说你能行,那是坑你啊!万一到时候真打起来你败了,魏公治你的罪可咋办!”
“徐大人你!!主公,末将愿立下军令状……”
“好了,美英,华彪贤弟说的是实情。你还有秀英跟着泰民在玄武湖练了半年的水军,别说江东人了,就是原本也不会打水战,只是跟着学了学的云长都打不过……不认清这个差距,我会成为第二个李延浩的!”
“……是,主公。”黄美英很是不爽的应了。
“好了,贤弟,现在这面的情况……嗯,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去江东,辛苦了。”
“唉……丞相啊!我再称呼你一声老哥,如何?”
“当然!贤弟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就好!”
“……老哥啊!我徐华彪掏着心窝子说一句,这江东,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下来的。现在天气还冷,还算好,等开春之后天气转暖,万一军中有什么疾病……这几十万人是你的家底儿啊!都交代在这儿,你真的会变成第二个李延浩的!听兄弟一句劝,留个三五万人在长江边儿上练着,有个三四年,总能把江东耗干净。而且放着朴振英跟东永裴,他们自己都能掐起来……这样劳师动众大兵压境,真的,没必要啊!”
“……可是我南来之前向陛下承诺,为他扫平南方……”
“荆州不是平了吗?”
“这个……”
“实在不行,你派人从江陵往西,去蜀中。那一路虽然也很难走,可好歹都是陆路,丞相你麾下这些弓马娴熟的士卒才有用武之地。平了益州,然后再掉头回来,也没问题啊!”
“……贤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等我回头和秀晶她们商议一下,再定吧!”李秀满听徐华彪这么说,只能点了点头。
确实,徐华彪说的话,可以说很诚恳了。
“那我下去休息了。”徐华彪再次叹了口气,对着李秀满拱了拱手,离开了中军大帐。
刚刚走出门没几步。
就听见身后一声。
“徐大人!请留步!!”
“……美英啊!还有什么事啊?”
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身后那个脸上就写着“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