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辛苦你赶路了!”
“魏公才是辛苦,在此督战……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睡好觉了啊!”
“哪里!哪里!来!贤弟!里面请!”
四日后,长江之畔乌林港。
李秀满微笑着,挽着徐华彪的胳膊,带着他,走进了乌林港外的魏军大营。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这个字眼以前徐华彪在书上见过,却没有什么概念。
毕竟虽然他也算见识过人山人海,可也就是在放大长假小长假的时候在旅游景区里凑过热闹,可那些,最多也就万把人。
这儿,屯着几十万人。
浩浩荡荡的,十几里的大营。
除了人,还有马,还有船……
有意放慢了脚步,晚了一天到来的徐华彪其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见识李秀满的这数十万大军了。
可依旧,被震撼到了。
“这阵容,是相当壮观了。”
好不容易进了中军大帐,分宾主落座,徐华彪诚心实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还有三万人在从襄阳来的路上,要到半个月后,士兵才算真正聚齐。”在李秀满身边的金希澈笑呵呵的回答到,“主公这一次举全国之力,施于一州,想来金智妮但凡有点眼色,也应该不抵抗天威了。”
一句话,直接把对话从寒暄,拽进了正事之中。
也是在提醒徐华彪,李秀满现在的态度。
好像很急。
至于为什么……
似乎不方便对徐华彪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自古以来就不少。当年魏公大人不也是面对四倍于己之敌吗?战而胜之,有时候不是全看兵力,更要看军心的。”徐华彪话里有话的回了金希澈一句,“魏公是觉得金智妮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必要了,所以打算派我去江东劝降她?”
“不是派,是请。”李秀满微笑着,改了一个字眼,“孤也不瞒贤弟,之前贤弟所说,玄武湖不过是给将士们熟悉水性学习游泳之地,真正练兵,还是要到河里去……孤没听进去,这才有前些日子在赤壁之外被朴振英和云长击败之耻。”
“魏公毕竟没打过水战,一败,又没有伤筋动骨,算不得大事,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贤弟说的是!”李秀满拍了一下桌子,一脸的感慨,“所以孤请郑容和和李宗泫来训练水军将士,虽然进步颇快,可按照他们的说法,快则大半年,慢则两年,水军才能在正面与江东那些熟悉水战的人抗衡。”
“时间太久了。”郑秀晶在旁边插话进来,“虽然我们不是耗不起这个时间,可丞相感念将士久离家乡,希望还是尽快处理掉江东事宜返回中原……”
“而且许昌也有人捣乱,丞相也不放心吧?”徐华彪插话进来。
安静。
“贤弟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李秀满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是把魏公当作兄长才这么说话的。”徐华彪摇头,“那群自以为天下都是他们的名士……哼。”
“所以,此间之事,必须尽快处理。”金希澈接过了话头,“徐大人若是能劝降金智妮,能省去很多的事情。”
“劝降不是不可以,我也不想我的那个徒儿受这刀兵之灾。”徐华彪一脸的认真,“但是前提是丞相你得真心劝降。拿一个征东将军的虚名……我实在是没去的必要。”
“贤弟你什么意思?必须是豫州牧?”
“……魏公你知道了?是……难道是那个金钟仁已经回来了?”徐华彪一脸的意外。
“嗯。”李秀满倒是没否认,“豫州之地给金智妮,贤弟觉得我可能放心吗?”
“可如果魏公你拿不出一个算是实封的州牧之职,我去了江东,口都没法开。”徐华彪两手一摊,“毕竟江东现在不是所有人都主降,这批主战的人只要一把这个事情抬出来,我没有任何立场让他们投降。”
“豫州牧就可以让徐大人开口?”郑秀晶像是捧场一样说道。
“豫州牧治所在谯郡,我可以让她挪到陈留。”徐华彪一脸认真,“距离洛阳近,我可以保护她。同时也是魏公的故里,你也可以监控她,大家都放心,自然就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倒是。”李秀满点头。
“而且,现在陛下封的豫州牧是朴振英。夺朴振英的豫州牧给金智妮,也能起到破坏他们同盟的作用。”徐华彪继续说道,“一个豫州牧,加一个镇南将军,换一个天下太平,魏公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镇南将军?”
“虚衔。就是再给她一个乡侯又如何?几十万大军一年的用度,够她的俸禄多少年了!”
“也对。”李秀满笑了起来。
“若是丞相大人接受我这个提议,那我就去江东走一趟。若是不接受……那我就还是去荆南,去收拾那群没有点眼力见的混账去了。”徐华彪交出了自己的最后通牒。
安静。
“徐大人可以先去,听一听金智妮有没有什么投降条件。”金希澈在旁边开口了,“然后回来我们商议。我们这面直接开条件,会让他们坐地起价的。”
“……所以,不是急着劝降咯?”徐华彪看着李秀满问。
“能尽快解决最好,实在不行……两三个月还是拖得起的。”
“这样吗……”
徐华彪点了点头。
“贤弟不用多心,孤只是……”
“我明白了。”徐华彪打断了李秀满的话,“我休息一日,明日去江东,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可能投降吧!”
“嗯,有劳贤弟了。”李秀满轻轻的松了口气。
徐华彪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告辞,直接走出了中军帐。
然后在帐外的李顺圭的带领下,来到了李秀满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军帐里。
李顺圭离开,账内就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人。
徐华彪坐在那儿,闷闷的,一声不吭。
“主公,这事儿不是我们预料到了的吗?你生哪门子气啊!”裴珠泫看着徐华彪的那个郁闷的表情,笑着说道。
“真是没想到,李秀满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他怎么感觉忽然一下子就想要弄死我了啊?”
“也无妨,反正他现在不敢公开翻脸。”裴珠泫笑了笑,“我们也没打算饶了他,不是吗?他这个样子,主公你下手的时候,也就不用觉得抱歉了啊!”
“……也对。”徐华彪深深的吸了口气,“明天,过江。”
“好!”裴珠泫笑眯眯的,“不过其实我们也不用太担心的,毕竟在江东,主公你当年引神雷破秣陵的事迹一直在被传颂的。而且……你也别忘了金智秀将军嘛!”
“智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啊!”徐华彪抬头,看向了营帐外。
但愿自己之前做下的准备,还有用吧!
就在这个时候。
“主公!”在营帐外值勤的郑恩地走了进来,“金希澈大人来访。”
“金希澈?”徐华彪一脸古怪的看了一眼裴珠泫。
他来干什么?就不怕李秀满怀疑他跟我们的关系吗?
“也许是李秀满有什么话要传给主公?”裴珠泫提了一个可能,“请他进来吧!”
“是。”郑恩地点头,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
“徐大人。”
“希澈大人,你来……有什么要事吗?”
“哦,丞相大人让我来说一句,明日他安排了金钟仁随徐大人一起前往江东。”金希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
由不得他语气不古怪。
徐华彪的表情都很古怪!
让金钟仁去江东?他去江东做什么?
监视自己吗?
“沈昌珉大人说,金钟仁是江淮名士,曾经与东永裴拜在同一个老师名下,算得上同窗,他去劝说一下东永裴,或许有效。”
“东永裴的同窗?”徐华彪的眼皮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是啊!当然……或许也有监视徐大人的意思。不过这个理由,丞相也不便拒绝。”
“……听你意思,李秀满是不想让人监视我了?”
“丞相现在很着急要处理完江东的事情返回中原。”
“……许昌那面的情况这么严重吗?有朴秀荣贵妃坐镇,吴一凡他们几个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吧?”
“吴一凡毕竟出身名门,天下儒生说起来都算是他家的学子。”金希澈摇了摇头,“丞相处理起来本就棘手,不然当初就冲着他乱说徐大人你收留韩孝珠之事,就足以让丞相砍了他的脑袋了。”
“那事儿我都忘记了!”徐华彪笑着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而且,不只是吴一凡的事情。”金希澈继续说道,“上个月,大营中有几个士兵得了病,虽然军医诊治,可依旧不治而亡。”
安静。
“你是说……瘟疫?”徐华彪瞬间明白了。
“北人南下,原本就容易水土不服。数十万人在此处驻扎经年……不闹瘟疫都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金希澈一脸认真的点头,“虽然现在还被控制着,可时间越长,越危险。到时候……所以丞相很急。”
“这事儿……李秀满没打算让你跟我说吧?”
“那是自然。”金希澈笑了笑,“让徐大人你知道了这个,你去江东之后金智妮真是漫天要价了,丞相都没法落地还钱。”
“……我明白了。多谢。”
“不用客气。徐大人……这一次是把金泰妍将军的心收的差不多了吧?我看到金泰妍将军送过来的信……徐大人果然了得啊!”
“……泰妍在信里没说什么啊!那封信是我帮她写的啊!”
“可是我一眼就看出来那封信是徐大人你写的了啊!”
“……沈昌珉看出来了吗?”
“那封信沈昌珉没有看到,那天他在忙着处理荆州士族的事情。”金希澈笑着摇头,“徐大人,这一次去江东……你可以看情况行事了。”
“我明白。”徐华彪笑着点头。
是啊!李秀满不想拖了。
那自己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