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队人马,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目的地,也是为期五日的围猎的开始,主要就是因为这围猎开始的第一箭,必须是要天子射出去的。
而在这里,有一只被士兵们围住了的鹿……
从侍卫队长,曾经跟徐华彪也打过两次交道的周觅手里接过金弓,搭上箭,一箭,射在了早已经被围堵的士兵弄得筋疲力尽的鹿身上,鹿应声而倒,然后在全场围观群众……啊不,围观官员的喝彩声中,围猎正式开始。
当然了,徐华彪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跟着一众围观官员山呼一下陛下英武,徐华彪就纵马回营去歇着了。
接下来的五天他肯定不可能回许昌,可是要让他去捕猎那些被围起来的动物,徐华彪还真下不去手……
反正营中有吃有喝,也有很多的文官跟他一样,压根就不会去凑那个射猎的热闹,也算不上孤单。
甚至徐华彪估摸着,出营去打猎的人,都没有在营地里待着,互相之间走动聊天喝酒的人多。
当然,主要的人,都是集中在丞相李秀满那儿。
虽然他手下,比如黄美英,姜涩琪,甚至从濮阳召回来的权宝儿,从济北赶回来的高雅拉,还有从宛城过来的金泰妍都出营去打猎了,可李秀满自己是没有上场的。
毕竟这场围猎的第一名,是有奖励的。
这个奖励都还是李秀满自己亲口许下的呢!
有李秀满那儿那么大一个“磁铁”吸着,那些闲着无聊的文官们一般也不会找徐华彪来。
再加上,林允儿出去打猎了,裴珠泫则是每天跟着那些当年在颍川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们一起喝酒,于是大营里热闹,徐华彪的营帐里却很安静。
这很符合徐华彪当年读书的时候对于最完美的居住环境的定义:安静的闹市。
这很好。
直到围猎的第四天。
正在营帐里看着李沇熹安排人从洛阳送过来的信,想着自己要怎么回信才合适的徐华彪的营帐门帘,被人挑开了。
“华彪啊!你在忙什么呢?”进来的人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徐华彪。
关云长。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徐华彪看到关云长的出现,有点愣神。
在许昌里你们不是被李秀满憋的够呛吗?难得有出来打猎的机会,还不好好活动活动?
我记得第一天出发的时候,我看你们都笑的挺欢的啊!
“啊!这几天……嗯,朴振英将军心情不好,所以我们也就没继续打猎了。”
“……心情不好?为什么?”
徐华彪一愣。
“……你没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
“那天天子射箭宣布射猎开始的时候,明明应该是天子亲自来宣布,将会给第一名奖励,可为什么出来说的是李秀满?而且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李秀满站的位置,比天子还靠前一步?”
“……”
徐华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话说,那天自己也在现场啊!李秀满比天子靠前?哦,可能是有,可自己完全没注意到啊!
更主要的,第一名的奖励是人家李秀满临时兴起加的,他不说,难道他还让天子出来说?
你们这也太敏感了吧?
“大哥……咳咳,朴振英将军因为这件事这几天都愤愤不平。”关云长轻轻叹了口气,“李秀满这样也确实太过分了吧?”
“是啊,他为什么不戴帽子。”
“……什么意思?什么帽子?”
“没什么。”徐华彪摇了摇头,“所以呢,你们这几天什么都没打到?”
“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就几只兔子之类的。”关云长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心情。”
“……二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站在靠前还是靠后的位置这么敏感了?”徐华彪没忍住,问了一句。
“朴振英将军说……”
“话说,你有看出来李秀满往前多站了一步?”
“我哪有大哥那么细心。”
“……”
“唉,我还以为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没出去打猎呢!”关云长叹了口气,盘腿坐在了徐华彪对面。
“所以呢,朴振英是因为这件事气愤难平,顾不上管你来找我,还是他派你来探我的口风的?”徐华彪追问了一句。
“我想来找你聊聊天而已,跟将军没关系。”关云长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徐华彪,“华彪啊,有件事,其实我想问你的。”
“……什么?”
“你既然是洛阳太守,现在是司州刺史,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让天子还都洛阳?”
“啊?我为什么要让天子还都洛阳?”徐华彪一脸荒唐,笑了,“他回去了,我就在洛阳待不下去了,我辛辛苦苦从废墟上重建起来的城市就没了。”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得了!那是因为你们现在没领地。”徐华彪打断了关云长的话,“当初你们在徐州的时候,天子没封朴振英徐州牧,也没见你们老老实实把徐州上交国家啊!”
“……”
“慷别人的慨从来不心疼。”徐华彪笑着摇头,“如果当初天子到了洛阳,肯筚路蓝缕,从头跟着我一起重建洛阳,那我绝对不会说洛阳是我的洛阳。可现在……别说我,就是洛阳的百姓,都未必欢迎天子回去。”
“……你确定洛阳百姓会这么想?”关云长一脸荒唐。
“确定。毕竟当初是天子把他们丢下了,自己跑到了许昌来。”
“可那不过是天子听信了一些近臣的建言……”
“那天子回洛阳,那些近臣会不跟着回去?”徐华彪反问了一句,“我当初在洛阳说的是那句话,现在还是那句话,天子愿意回洛阳,我徐华彪可以养着,但是那些满朝文武的俸禄,对不起,能要河北李延浩,荆州韩成浩他们把赋税供上来,再跟我说什么领俸禄的事情。”
“华彪啊,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二哥,我记得你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士人官僚,什么时候开始替他们说话了?”徐华彪反问了一句。
安静。
“是二哥你变了啊!”
徐华彪深深的看了一眼关云长,摇了摇头。
营帐里安静了下来。
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