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完成后,凤朗宁懒洋洋的任由乔舞给他按摩舒经。
乔舞知他全身已没有力气,道:“今晚我再为你施针稳固,毒素便可尽数压制下去。”
凤朗宁嗯了一声,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后背已经被汗浸湿,见乔舞手一只扶着他的肩膀,似乎是要为他舒展后背,凤朗宁眼眸泄出一道光来。
乔舞会意,笑着说道:“你可知能有我这般优待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他狼狈的模样又不是没有见过,竟是害羞了。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凤朗宁勾唇。
乔舞打蛇随棍上:“可不是,你日后可要记着我些好,别时不时气我。”
一声轻笑从嘴边溢出,凤朗宁难得的放松:“惯的你。”
也不知是谁惯谁。
乔舞啧嘴,听到微弱的脚步声传来,站起了身:“我先推你回房,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
安置好了凤朗宁后,乔舞就看到一人在院中安静打量。
“小舞。”
宫钰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俊秀面容含着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派温润。
乔舞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恐怕不是单来看看这么简单。
“跟我来。”乔舞带着宫钰来到了一处竹林中。
竹叶沙沙作响,地底投影出斑驳的光。
纷扰又静谧。
“说吧,什么事?”
宫钰见乔舞这般笃定模样:“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宫琳和你说了吧。”乔舞问。
宫钰点头:“乔家算计整个大陆的强者,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小舞你不该把自己牵扯进来。”
“已经进来了。”乔舞见他眉宇担忧,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被其他家族报复,我担心你这份聪慧会被人察觉引来杀身之祸,我更担心自己到时无力护你。
一番话到了嘴边,对上乔舞笑盈盈的眼眸后,却尽数的化为了一声叹息:“可我就是担心。”
这个人如兄长一般守护在原主的身边,即使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却仍旧愿意站在她这边,乔舞心中划过一抹暖流,眉宇高挑,故意佯装生气:“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可是……”
“既然信我,那就没有可是。”乔舞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与顾虑,放心吧,既然我已经掺和进来就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这个人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掺和进来就有绝对的把握。”
“那凤家祭祀呢?”宫钰看她,直言道:“凤家对凤朗宁态度如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凤家就如同刀山血海,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凤家祭祀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凤朗宁在凤家身份特殊,若是一旦起了冲突,你当如何?”
凤家的六十四位长老皆有八级巅峰修为,其他人修为虽不及,可也不容小觑,他想说在这样群狼环饲的凤家,她尽早的撤离才是上策,可不知为何这话偏是说不出口。
乔舞展颜一笑,分明是柔和的,却难掩锐气,那双眼睛灼灼生光,是嚣张是狂妄,竟是刺的宫钰心惊,听她道:“那我就遇神杀神遇佛杀 佛!”
明明是一副无害的相貌,此刻却锐利的不可思议,她就这么斜靠在竹竿上,双手抱臂,唇角含笑,懒懒散散,周身却自成一股嚣狂,如同一把入鞘的利刃,虽锋芒被遮掩,可只要出鞘,便是锋芒毕露,触之见血,无人能阻!
这就是乔舞,看似语笑晏晏的无害之下深藏的是锋芒滔天的狂妄,可斩断一切的锐利。
不是不知所谓,是熟知一切运筹帷幄的笃定。
宫钰说不出话来,良久溢出一声叹息:“我就知道劝不动你。”
“可你还是来了。”
“我想试试。”宫钰笑着无奈:“看来是失败了。”
“多谢你。”乔舞知宫钰是关心她,双眸笑意潋滟:“你能来我很高兴。”
能来,便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我与宫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乔舞看他:“你可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宫钰能来,便代表不会与自己站在对立面,宫钰对她虽然诸多关照,可若是涉及家族利益,个人情谊便是微不足道,观之看之,不插手不偏袒已是最好的结果,可乔舞没想到宫钰全然不问她要做什么,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身边。
“不重要。”乔舞的意外让宫钰笑容加深,也让他放下了多日的纠结与担心:“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值得。”
乔舞怔住。
挂在脸上的笑似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便是一声畅笑,她眼中闪动着光:“有你这句话,放心吧。”
既然你如此信我,我必然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宫家因我而陷入困境,所以,放心。乔舞如是想。
“本来心里没底,可你此举,让我压力倍增啊。”乔舞笑说道:“如此,只能放手一搏,只许成功。”
“我信你。”宫钰看到她眼中的变化,是锋芒锐利,是运筹坚定,勾唇:“你可是乔舞啊。”
你可是乔舞啊!
她可是乔舞啊!
二人对视,便是默契相笑。
没错,她可是乔舞啊!
曾经万人之上的王者,她的锋芒,无人能避!
“关于凤家祭祀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言辞之中,乔舞听出宫钰应该知道不少。
“凤家祭祀绝非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既然乔舞决定参加凤家祭祀,宫钰自不会大意,将所知道的事情尽数说给她听:“凤家祭司虽表面上为家族祈福,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每五年凤家祭祀都会出事。”
“每一任家主都会在不久之后身亡或因各种缘故身体衰败。”宫钰眉宇之间有着凝色:“每个家族都有秘密,四大家族之所以维持着表面的平衡,无人打破,就是因为对各自家族的秘密绝不探究,但凤家与其他三家不一样,祭祀完成后,每任族长身体都会有所欠缺,虽然他们对外解释是因祈福而透支元气,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他为人温润,可却并不代表软弱无能,身为宫家的下任掌权人,他的手腕魄力绝非常人能比,凤家的事情三大家族明知有问题却心照不宣,只字不提。
直觉上告诉他们,若是掀开了这层秘密,四大家族之间的平衡恐怕会被打破,且,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是没有好奇,若是因为好奇而让家族损失,得不偿失。
这个平衡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却不是有四大家族。
宫钰看乔舞,温声说道:“我虽然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妙,但是我想那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
“凤家数百年来能稳压其他三家成为四大家族之首,也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这种手段也许是残酷的不堪的。”
“你知道人一旦到拥有一定的修为,就会有某种直觉,而这某种直觉却往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宫钰看着乔舞:“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场祭司绝非简单,而且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可怕东西。”
可怕到他们不愿意接触,明知凤家有问题却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乔舞若有所思:“你是说凤家历来每届族长因为祭祀,身体都会有所亏欠?”
“不错,轻则元气亏空,闭关许久,重则陨落与祭祀当天。”
“每五年会发生一次?”
宫钰点头。
乔舞笑了:“ 凤家祭祀每年都会举办,可却每第五个年头会出事,这是为什么?”
“每年凤家族长都会组织祭祀,若是因祭祀而亏空元气,似乎有些说不通,这五年是个关键,凤朗宁之前都不允许参加祭祀,可这一次凤家一改常态地同意他参加祭祀,你说这个祭祀针对的是凤家族长这个身份,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有意思,可真是有意思啊。”乔舞低低的笑出了声,低垂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笑意,夹杂着丝丝涟漪:“凤家祭司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与宫钰分别后,乔舞回到院中,看到凤夫人在门口踱步,神色犹豫,见到乔舞后,她进了院子。“朗宁呢?”
“公子身体不适,正在休息。”
“他怎么了?”凤夫人忙问。
乔舞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里公子忽然吐血,身体很是虚弱,元气亏空的厉害,此刻还在屋中休息。”她满目担忧:“去请了大夫,可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夫人可知公子以前可以有过这样的情况?”
凤夫人却没有听到她的询问,眉头紧紧的拧住,眉宇之间带着焦灼:“明日就是祭司,他怎么能够元气亏空出了岔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舞将她的模样收入眼底,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的身体以往好好的,可如今却元气忽然亏空,身体虚弱,夫人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乔夫人心头一跳,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变得煞白:“会不会是……”
是什么?
乔夫人却没有接着往下说,白着脸匆匆就走,全然没有看到乔舞一瞬变得高深莫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