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进来吧。”薛神医落寞地打开房门。
费晶莹揣好玻璃罐跟了进去，见薛神医在翻找着什么，她便站在一旁等候。
很快，薛神医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一个竹简。
“这是本门传承的医书。”书卷打开，一个更小的书简露出来，“医毒不分家，这便是本门传承的毒书。”
“难道？”不会那个毒药就是按着毒书制造的吧？
薛神医将书简都袒露出来，推到费晶莹身旁，“这些书简留在我这里也没用了，不如送给你。”
“您是要？收我为徒？”费晶莹惊讶。
“不了，老夫一生只收了一个孽徒，足见老夫并没有导人向善的本事。你是个有天赋的医者，这医书给你，我能放心。”
薛神医略有些浑浊的眼似乎在回忆往事，此刻的他显得无比憔悴。
费晶莹拿起毒书阅读，果然，她看到了有相同药效的方子。
“薛神医，您是不是，认识制药之人？”她小心翼翼地提问，不想直指薛神医口中的“孽徒”。
薛神医回神，“你是聪慧之人，怎么会想不到那人就是我的徒弟。”
费晶莹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医书与毒书都赠与你了，就是讲一讲他的事也无妨。”薛神医随手抓起墨条开始研墨。
“十五年前，我在树林里采药时，捡到了一个男童。他身上破破烂烂，背上有被殴打过的淤痕，胳膊也断了。老夫看着他可怜，便收留了下来，想着把他的伤治好了再去寻他的父母。”
“后来，他伤好了。老夫带着他去询问周边的人家，这时才知道，这个整日不说话的孩子并不是哑巴。”
墨条与砚台相互摩擦挤压，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爹是个狠心人，常常打他和他娘。终于，他娘在他爹用棍子打他的时候，奋起反抗。三岁的他目睹了父母相残，目睹了父母同归于尽。”
“他没了别的亲人，老夫也是孤寡一身，便收他做了徒弟，教他医术。他是个聪敏的孩子，一学就会，背医书也背得极快。”
墨汁渐渐变得纯黑，发出墨香。
“一年前，他帮我收拾屋子时，偶然间发现了毒书。自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老夫万万没想到他会爱上制毒！”
“老夫一辈子治病救人，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连他，老夫也是当亲孩子养大。可他制毒也就算了，竟还卖与他人！”
墨研好了，墨条被掰断，薛神医叹了口气，并不准备写字。
“我曾救治过两名病患，都是被他的毒害的，幸好他只看了那毒书几月，没有学到精髓，毒药的毒性不深，老夫还救得过来。不然，老夫真要以死抵罪！”
“后来，老夫将他五花大绑送到被害人家中，被害人却因着老夫过去的情分饶过了他，言称只要惩罚买毒之人。”
“是老夫的错，没有教会他做人的道理。那以后，老夫就将他逐出了师门。”
“只是没想到他依旧在制毒，还卖到了柘县去！”急火攻心，薛神医气得咳嗽起来，“他向我保证过再也不碰毒药！”
费晶莹手忙脚乱地为薛神医止咳，倒水。
“或许他也是受了父母的刺激才......”
“他的童年可怜，可那也不是他助人害人的理由！”
费晶莹沉默不语。
“老了老了，尽说些没用的，你将这医书收好，老夫去看看他们的饭做得如何了。”
薛神医恢复了精气神，精神矍铄地走了出去。
费晶莹抓紧医书，人心，真是难测啊。
“开饭了！”张良来敲门。
费晶莹将医书和毒书放好，“就来！”
众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磨边上，享受着粗茶淡饭，都很默契地没有问刚刚薛神医和费晶莹聊了什么。
费晶莹总是感觉身旁有一股幽幽的气味，她总觉得是哪一味药材。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子边，药材的名字就在嘴边，她却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极度影响干饭速度。
费晶莹摇摇头，不想了，薛神医的院子里药材多的是，有味儿不是正常的吗，一会儿问问就好了。
当再次提起筷子时，坐在韩信和张良中间的费晶莹迅速地夹着菜——他们下筷子太快了！
早饭后，薛神医建议张良去林间走走，疏通一下筋骨，费晶莹自告奋勇去陪张良散步。
“军师，您刚才也听到我和薛神医的对话了吧？”
“听到了。”
“您不想知道那毒药是从何而来吗？”费晶莹的脸上写满了“快问我”。
张军师从来不是让人失望之人，“哦？源头在哪里？”
费晶莹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是薛神医的徒弟做的。”又加了一句，“您可别跟薛神医提这事儿啊，免得他伤怀。”、
“原来如此。”
见张良并未露出自己期待的申请，费晶莹忍不住提问了，“军师您早就知道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方才你们二人的对谈很明显地显示出，薛神医一定认识制毒之人。”走了一段路有些累，张良驻足休息。
“下毒事件的关键在于，是谁从薛神医的徒弟处买来了毒药。”
费晶莹点点头，“您说的对，找到指使屈良害历将军的人更重要。”说着就要返回去，“我去问问薛神医知不知道他徒弟现在何处。”
“慢着。”
费晶莹转身疑惑地看向张良。
“你不是对我说不要在薛神医面前再提起他徒弟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自己就去问了？”
费晶莹拍拍脑袋，“真是的，想找幕后真凶想魔怔了。”
“那我们去问问附近的百姓？”
张良颔首，“也好。”
忽然，费晶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鼻子翕动，脑子努力回忆。
“你在闻什么？”
“忘了之前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像是一种药材，刚刚吃饭时也闻到了。”
费晶莹顺着味道走动起来，靠近了一棵大树。
“我想起来了！”
“是屈良身上的味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