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情形,齐家村的人常常讲给自己的儿孙辈听。
华军士兵穿戴整齐,手持统一的制式武器,涌向了每一个跟从齐大宝齐老大父子做过恶行的人家。
那些人被架了出来,嘴里大喊着冤枉,却被华军士兵一张纸贴在了脸上,士兵在他们的耳旁大声宣读着过往的罪行,他们沉默了,就像外姓人向他们求情时一样。
外姓人跟着华军士兵游街走巷,最终,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齐家村的中心——齐大宝的宅邸。
大门紧闭。
那位姓林的士兵上前拍门,“齐大宝!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负隅顽抗了,你已经输了,拘捕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齐家宅院里很安静。
姓林的士兵和其余士兵交流了一下眼神,一齐将大门撞开。
外姓人跟着华军士兵进了齐大宝的院落,他们一起也曾来过,给齐大宝盖房子,接受齐大宝下发的任务,来这里放弃一切尊严求齐老大放过自己的女儿。
这个院落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枝花、每一块砖石,都见证着他们的耻辱。
齐大宝带着一家人,身着盛装从厅堂里走出,“林姑娘,你说,那晚我是不是该答应希良,向你自首?”
“没看证据时,还不知你的罪孽有多深重,所以,自首与否根本不会影响对你的定罪量刑。”林风火盯着齐大宝,他竟然在笑。
孟希良从齐大宝身后走出,“林姑娘,大宝他,真的作恶多端吗?”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难以说出口。
在她的眼里,齐大宝是个好丈夫,好情人,从不是好父亲、好村长,但她未曾细想过齐大宝的手有多么脏。
“待会儿历将军会当众审判他们,你可以旁听。”林风火不想对她太残忍。
手腕一摆,华军士兵上前将齐大宝家的罪犯全部逮捕。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这是外姓人的胜利,若齐家村的外姓人没有反抗,没有趁着历将军在此时告状,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们自由了!
刑场。
“齐大宝,齐老大,你们对判决可有异议?”历将军例行询问。
齐老大蔫儿了吧唧地回答,“没有。”
齐大宝全程保持着方才林风火见到的笑容,“历将军好手段,您刚来时我真的以为自己骗过了您。”
“但凡你认真看看我颁布的法令就该知道,历小沫是怎样的人。”历将军准备拿起令牌。
“将军,齐家父子怕是要留几日再杀了。”张良递过来一封信,“是季兄送来的信。”
“哦?连他都听说了,传闻中的我太过纵容百姓,由着他们联合起来欺压齐村长一家。”历将军当着所有人快速读信,“哈哈哈,他们还说我保护了绑架齐家父子的抢劫犯,是非不分,这可让他看了大笑话了。”
“若天下人皆视历小沫为颠倒是非的昏庸之辈,为了证明历某的清正廉明,这齐家父子,是不是就不能斩了?”
齐老大与嘴角噙笑的历将军对视,差点吓破了胆,“历将军,这绝不是我们传出去的消息啊!自从您说要秉公执法开始,我们可就一直被监视着!”
“你们还没有能力散布这样的消息。”历将军将信纸塞入袖中,瞥见一脸担忧的顾丰年等人,“放心,我历小沫不是那么好被拿捏的,他们二人,必死。”
俞曙云抱拳,“历将军,我们能等的,左右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几天也无妨。”
“是啊历将军,不能让我们连累了您的名声!”
“将军您快去辟谣吧!我们的事情不着急的。”
历将军认真地凝视着每一个村民,他们脸上的担忧不假,极力隐藏的失望也不假。
“清者自清,强者无需多辩。”
历将军抽出签筒中的令牌,扔了出去。
啪嗒。
“斩!”
人头落地,血液喷射。
林风火凑到孟希良身旁,“孟夫人,我这样说可能不中听,但是,他们父子俩的罪恶不是两条命就能还得清的。”
“我知道。”孟希良早就没有了期待,历将军方才说的种种罪行都让她听得触目惊心,那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竟如恶魔一般。
“你与齐大宝生活多年,虽然没有参与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但也确实享受到了他们所做之事的好处。”林风火欲言又止。
孟希良点头,“我明白,我吃的喝的用的,也都是沾过血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我也是罪人,我甚至无法总言语表达自己的愧疚。”
“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份愧疚活下去。”
孟希良盯着那摊血的眼睛终于回到林风火身上,“你早就知道的,我心存死志。”
“你可以替他们俩赎罪,用你的后半生。选择死亡是最简单的甚至是逃避的方法,如果你的愧疚真的很多,就在余生多做善事吧,像你爹说的那样,与人为善。”
孟希良早已哭干的泪水不知怎的,再次喷涌而出。虽然她不后悔自己与齐大宝结亲,但她后悔没有多关注他的心态,没有发现他从一个爱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阴狠恶毒之人。
不能否认的是,她有时候会想,自己若还是家中那个最受宠爱的幼女,每日同爹爹娘亲一起下田做农活,干得累了就去自由自在地摸鱼捞虾,那该多美好。
孟希良想继续活着,做爹娘希望她做的人。
“将军,暗探传来消息,项籍率了几名护卫偷偷到了蕲县。”待历将军从今日观看多人被斩杀的情绪中缓和后,张良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他来蕲县作甚,总不能也研制出来炸弹要炸我们老巢吧?”历小沫不解。
“将军,哪里有叫自己的基地老巢的?”张良面露微笑。
“不行不行,赶紧回蕲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