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木质结构房屋建造起来很快,半个月不到就都建好了。
在此期间,历小沫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疯狂寻找小学启蒙时的教材,并且背写下来。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学堂,你们不必称我历将军,喊老师即可。”
历小沫给十八周岁以下的学生分了班,一班是七到十二岁,二班是十三到十五岁,三班是十六到十八岁。
这些学生现在还在学习小学阶段的课程,因此称为“小x班”。
如果学生能理解更深的内容,历小沫将开启“初x班”、“高x班”甚至大学课程。
以蕲县目前的经济文化水平还不足以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基础教育和思想教育已经足够支撑蕲县的发展。
三个班级每天分别在上午八点到十点,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一点至三点上一堂课,剩下的时间自习。
第一堂课,历小沫选择了年纪处于中间的一群孩子,还没有受太多封建思想的侵蚀,又有点自己的想法。
历小沫扫了一眼讲台下坐的学生们,发现人数不够,来的绝大多数是男孩。
“老师先问一个问题,答上来有奖励。”
学生们本就紧绷着精神,来之前父母耳提面命,历将军是神人,不可轻易违背。
现在听到有奖励,是神人的奖励耶!换谁谁不想要?立马坐直了身子。
“老师调查过蕲县的人口档案,按理说来小二班上课的女孩应该和男孩一样多,为什么现在这里女生这么少呢?”
在一只只踊跃的小手中间,历小沫看到了一只犹豫的小手——是前任蕲县县令的女儿。
“齐芳婉,你说。”
齐芳婉,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历小沫入府当天,齐芳婉跪在齐县令面目全非的尸体旁边,神情戚然,眼中无光,隐约可以看到她手中攥着匕首。
“你是齐县令的女儿?”
齐芳婉木木地抬起了头,“我是。你就是叛军头领吧?”
齐夫人忙捂住女儿的嘴,按着她的头给历小沫磕头认错。
“不必如此。我承认自己是叛军。”
齐芳婉摆脱母亲的控制,抓着匕首就要冲过来。
“呵,倒是和齐县令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历小沫轻轻一捏便制住了齐芳婉。
“你父亲的死与我有关,但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放弃了与蕲县百姓一起对抗我的权力,选择用死脱离压力与屈辱。”
历小沫放开了齐芳婉的手腕。
“而你,放弃了活着照顾你母亲一个寡妇的义务,选择刺杀一个叛军的头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嘉,但也很傻。”
历小沫卸下齐芳婉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叮啷!”
齐芳婉倒在了地上,齐夫人哭着爬过来,抱住自己的女儿。
“齐芳婉,活下去,看看我能走到哪儿,你又能走到哪儿。”
齐芳婉终于忍不住了,流下两行清泪。
历小沫扭头就走,让萌妹子流泪这种事不是本大王的作风!
“齐夫人和齐小姐就留在府上原来的地方吧。”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帅!
齐芳婉站了起来,声音坚定有力。
“回历将…回老师的话,因为按照蕲县风俗,女子出嫁前不得随意见外男。”
烦死了!该死的封建礼教!
“那为何你与其他三个女孩来学堂?”
“旁人我不知道,我父亲生前曾教过我诗书,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历将军想教我们些什么东西。”
“好,齐芳婉加一学分。本学堂采取学分晋升制,小班满60学分即可晋升至初班。你们可懂?”
“学生明白——”
历小沫又叫起另一个女孩,她戴着白色的面巾,一直低着头扣手。
“这个带面巾的女生,你为什么来学堂?”
课堂上顿时响起了嗡嗡声,男生们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笑容,互相窃窃私语。
“我听说那两个士兵把季小花的脸毁了。”
“活该,谁让她勾引男人。”
女生缓缓站了起来,看起来身子骨不太好。
“梁晓,你媳妇儿怎么出来抛头露面了,真丢人。”
“别胡说!我家早已跟她家断了姻亲,没有任何关系了!”
男生们继续说,这个女生就一直站着。其余女生则是露出了同情和隐隐愤怒的目光。
“你们这样说季花不好吧,她才是被,那个的人。”
“你懂什么,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她已经没有了最珍贵的东西。”
历小沫也站着,叉手环视教室一周。幸好还有几个有良知的人,不然她真想动手。
渐渐地,男生们感受到了老师的目光,他们才想起来,这个老师不是普通的夫子,而且斩断硕大青蛇的神异之人。
历将军也曾明令禁止背后议论季花的事,都怪季花!来学堂干嘛,害得他们犯了忌讳!
待男生们低头害怕历将军斩断他们时,女生开口讲话了。
“历老师,我是县里季屠夫的女儿季花,我爹说历老师为我做主,历老师是我的恩人,我应该支持历老师做一切事情。”
季花声音清脆,想来原来也是个明艳的女子,如今却软软糯糯,让人不禁想起她的遭遇。
“好。季花加两学分。凡是刚刚议论的人,减两学分,当学分为负十分时,移交矫正所。”
矫正所,是历小沫新设的机构,专门针对三观不正的人,通过劳动、思想课程教育改造他们。
“季花之事,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尽管说出来吧,不会扣你们的学分。”
他们哪儿敢,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出声。
“老师,我有问题。”
季花旁边的女生举起了手。历小沫点头示意。
“为什么季花是受害者,但他们不谈那两个恶人,却一直辱骂季花。”
“好问题,季花,你有这种困惑吗?”
今日她在便有人如此放肆地羞辱季花,可见季花平日里会听到多少恶语。
季花抬起头,露出迷茫悲伤的眼睛,“是的老师,我也很疑惑。”
“错的不是你,是那些恶意揣度的人。他们总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总会说,你不招惹他他为什么欺负你。”
“季花,这位同学,还有其他同学,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有时候,恶意是无由来的,而恶行是确定的。”
“不论他们幼时遭遇过什么创伤,还是成年后被什么人伤害,都不是将恶加诸于季花身上的理由。”
“不管他们曾经多么可怜,他们也不能选择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满足自己!”
“而你们,和你们背后的家人,明明知道季花受到伤害,没有选择给予她帮助,而是选择了暗中甚至明着羞辱。”
“你们的目的是要季花羞愧自杀吗?”
历小沫锐利的视线划过每一个议论季花的人。
“我,我我我从未想过这样啊老师!”
“我们只是,只是调侃一下。”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历小沫嘲讽地笑了笑,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呀。
“玩笑?调侃?从未想过?我且问你们,那些贞节牌坊又是怎么来的?按旧时习俗你们都是该婚嫁的年纪,岂会不知?”
有些事从众了不一定是安全的。
“如果季屠夫家也立起一座贞节牌坊,那你们每一个议论她的人都是刽子手,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
梁晓颤抖着看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已经沾染了曾经青梅的鲜血。
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