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暖回头，她不知道为什么陆一沉会在这里。
“我下楼来将这些处理掉，已经坏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顾小暖闻到了一些腐烂味道，陆一沉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水行云，转身，“我先去扔垃圾。”
顾小暖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放开我。”
顾小暖低语，声音冷得像冰，水行云抽泣着抬头，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她，手指死死握紧她的手掌，“姐姐，不要让我忘记。”
顾小暖皱眉，催眠并不会百分百成功，尤其是人类有着强烈抵抗意志的时候。
水行云有着强烈不想忘记的意志，凭她这个年纪，根本催眠不了他。
“知道了。”
她的话，让水行云破涕为笑，湿漉漉已经红了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跪在那里傻笑，顾小暖转身想要离开，再一次被他拽住衣角。
“姐姐，是你救了我，我想报恩。”
顾小暖皱眉，“我不需要你的报恩。”
“一定要的，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真的想报恩，就不要把有关她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陆一沉走了回来，抬手，将跪在地上的水行云拉了起来，手臂一碰，让水行云抓着衣袖的手指松开，放开了顾小暖。
“你一直都知道？”
水行云惊讶地看着陆一沉，在他弯身拉起自己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前倾，露出了锁骨往下的某些位置。
就算是在这样的夜里，因为陆一沉过于白皙的皮肤，那上面的齿痕清晰地落入水行云视线之内。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陆一沉。
那双黑眸里面，是一片黑色，没有任何光亮，甚至连瞳仁上的光圈都看不清楚。
“听清楚了？”
陆一沉轻轻挑眉，“想报恩，就不要再靠近她，她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
“我……”
水行云还想说什么，陆一沉轻笑，“如果你的报恩，必须要建立在她的烦恼之上，我劝你还是忘记吧。”
他走回到顾小暖身边，冰冷的手主动牵了过来，将他的手握住。
这个动作，着实取悦了陆一沉。
他眼里出现了些许笑意，将她的手握紧，十指相扣。
“我知道了。”
水行云低头，深深看了顾小暖一眼快步往小区外面走，很快就消失不见。
陆一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握紧了顾小暖的手往回走，两个人进入单元门之后，他才低低开口。
“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为什么哭了？”
没等顾小暖回答，陆一沉的手掌用力，微微侧过脸，“是你的尖牙，吓到他了？”
强颜欢笑的表情，那双黑眸里有些委屈有些难过，也有着若是你咬了别人我也能接受的痛苦。
顾小暖探手，直接将他抱住。
“在学校遇见的他，遇上几个同族来故意找我麻烦，只能先带着他一起跑回来。”
温热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样啊。”
顾小暖忍不住将他抱紧，“被他看见了，我刚才想直接删除他的记忆。”
“害怕忘记你，才哭成那个样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顾小暖开口，感受着他落在头发上的温柔力道，“他有着很强烈不想忘记的意志，我催眠不了他。”
陆一沉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吃的。”
“我饿了。”
“那你先回去，我马上出去买。”
顾小暖转身就走，却被他轻轻拉了回来，拿过来她背上的双肩包，他探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好，我在家里等你。”
家，这个词让顾小暖愣愣看他。
对于吸血鬼而言，那是巢穴，只供落脚、进食的地方，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人类的心里，家是一个包含了太多意义的词汇。
“去吧。”
陆一沉笑笑，转身走进了楼梯间，听见了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之后，他的手指按了一下上楼的按键。
电梯是自下面的停车场升上来，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站着一个打扮十分时尚的靓女。
电梯里充满了一种高级香水的味道，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低调的牌子logo。
看见陆一沉，美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帅的男人。
陆一沉拿着双肩包走了进去，刷了一下顾小暖留给他的门卡，电梯按钮自动亮起。
美女瞧了一眼亮起的数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陆一沉安静的站在角落，身上穿着的是家居服，头发有很多翘起的地方，有些乱糟糟。
他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慵懒自在的样子，像是一只随意出来逛逛正准备回家的猫咪。
“新住户吗？以前都没看见过你啊？”
两人都是高层，电梯到达得有一段时间，美女主动开口，对着陆一沉笑笑，“我住在24层，从来没有碰到过你呢，弟弟。”
陆一沉仰起头对着她笑了笑，“是吗？”
“是啊，弟弟对短视频有兴趣吗，可不可以邀请你拍一期？”
美女打开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短视频平台号，不是骗你的。”
“不了，我不是很感兴趣。”
陆一沉又打了一个哈欠，电梯门到了24层打开，他笑着指了指电梯门呢，“到了你的楼层。”
“那好吧，我先走了。”
美女提着精致的包走了出去，陆一沉心情不错的抬起手，在电梯里挥了挥，乖巧纯洁的样子还有他轻轻扬起的嘴角，让美女甚至有种冲回电梯的冲动。
电梯门关上，美女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她迅速打了电话，“我和你说，我在自家单元发现了一个品质超高的弟弟……”
电梯里，陆一沉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脸，笑了出来。
他背着双肩包，眼里是不断涌出的疯狂笑意，就像是做了什么事终于成功的小孩子，兴奋的想要直接蹦起来。
电梯门打开，他噙着笑意走出了电梯。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回头看了眼隔壁房间，那只恶魔原本是为季向南准备的，不过现在的结果也不错。
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那只恶魔如果真的用在季向南身上，效果可远不如人类明显。
他将双肩包轻轻放在沙发上，一道信息传来。
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指飞速打字，眼中诡谲的笑意不散。
几番消息之后，他直接粗暴的结束了聊天。
轻扫了下手机日历，他若有所思的低喃，“摧毁一个人类，最快需要几天。”
陆一沉笑了，手指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水行云，你不该动我的小暖。”
当天晚上回去的水行云，一路上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有导航时不时提醒红灯、减速，他只怕要扣光12分。
一路回到自己家的别墅，水行云都是迷迷糊糊的，他惊喜于自己小时候的姐姐真实存在，并且被他找到，他的直觉一开始就是正确的。
也痛苦于她的不能靠近，他想为她做些什么，只要是他能做到的。
这个夜里，水行云入睡的很困难，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之后，梦里却出现了顾小暖。
她一脸冰冷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双血眸盯着自己，像是不可被凡人侵犯的神只。
“姐姐……”
水行云呢喃着走近，在自己的梦里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
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这一次，她再没有说放开。
“姐姐，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你对我是多么重要……”
水行云跪在地上，贴上了她冰冷的手背，“我愿意倾尽一切，只要你开口要求。”
梦里的顾小暖，微微垂眸看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个人类的灵魂，看来很容易就吃掉啊。
梦中恶魔眼带贪婪，看着跪在那里的水行云，深深嗅闻了一下他的灵魂气息。
不得不说，圣子大人可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容器给自己。
恶魔的那双眼睛，绿色的瞳孔竖直，它也没想到圣子给自己的，竟然是没有罪孽的人类躯体。
它发出了一声狞笑，无限接近于恶魔的最强圣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既然是圣子给的，它自然就不会客气，吃光这个人类的灵魂，占据这个躯壳。
顾小暖那边，很快就买好了食物回去，打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综艺节目，很是开心。
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窗帘也拉了起来。
“辛苦了。”
他穿着家居服走了过来，亲了一下顾小暖的额头，顺手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食物。
“会不会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吃的完。”
他将东西放到厨房的桌子上，顾小暖买的食物铺满了一桌，陆一沉失笑摇头，将一大部分放入了冰箱之中，留下了自己想吃的小部分。
“要吃吗？”
他抬头笑着问了一句，顾小暖点点头，陆一沉手里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食物，却转了个弯送到了自己嘴里。
“你的食物，只有我就可以了。”
他又吃了一口，“我会喂饱你的。”
顾小暖闪到了他身边，这样直白的邀请诱着她直接露出尖牙，手扶住了他的脖颈，俯身就要咬下去。
他嘴里动了几下，将食物吞了下去，喉结在顾小暖的眼前轻轻滑动。
顾小暖直起身，退回到了对面位置，拿起筷子夹起食物送到了他嘴边。
陆一沉红着脸颊，舌尖卷起她送来的食物送入口中，一些汁液落到他嘴角，被舌尖迅速扫了进去。
顾小暖眼中血色翻滚，又夹了一口食物过去。
陆一沉脸颊上的红晕加深，张开嘴接了过去。
喂食到最后，顾小暖直接靠进了他怀里，他坐在高脚凳上，背靠放着食物的厨房吧台。
口中的食物咀嚼着吞下，顾小暖手中的筷子又要动作，被他轻轻按住，“我已经饱了。”
啪啦。
筷子直接落到了地上，不知道弹到了什么地方。
他整个人，被冰冷的手臂轻轻暴起，尖牙刺入了他的脖颈之下。
陆一沉被迫只能扬起头，如优雅的天鹅般，将脖颈完全展现了出来。
他轻轻的喘息响在顾小暖耳边，温热的身体就在她冰冷的怀里。
门铃，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