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如果不是亲手斩下了路西菲尔的头颅，苏君炎甚至会怀疑，路西菲尔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本身是不是真的。
毕竟，那是个那么强大的男人，太阳一般的存在。
路西菲尔已经死了，苏君炎之前确信不疑，现在却感觉到了困惑。
因为，路西菲尔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不应该说是路西菲尔。
应该说是，一个长得和路西菲尔一模一样的人。
他甚至和路西菲尔一样，带着万丈的光芒而来，从天而降，如同太阳。
“那个人是……”阳台之上，阿尔托莉亚看着那个像是陨石一样出现的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也认识路西菲尔，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的气息，他的威名。
可是，明明，路西菲尔不是已经被苏君炎杀死了吗？
不然，现在中央帝国，又怎么轮得到温宁顿来做主，那庞大的庞贝家族，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但事实就是，路西菲尔回来了，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一样。
他现在就站在苏君炎的面前，看着他，恍如时光倒流。
“路西菲尔？”苏君炎叫他的名字，随后他就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道，“你不是。”
他不是。
他的确不是。
因为这个人的眼神不对，尽管他拥有着和路西菲尔一样的面容，气息，甚至是强大的力量。
可是他的眼神不对。
路西菲尔的眼神永远平静温和，却又掌控一切，无比自信。
这个人的眼神，很空洞。
哪怕他努力模仿出那种平静温和又自信无比的神情，却终究不像。
没有神，没有那种独属于晨星之耀的神。
“你到底是谁？”苏君炎进入了他的线条世界，用穿越门后的眼睛，去看这个突然出现的路西菲尔。
他看到的，是一团光。
却不是纯粹的光，光是外表，内里却是浑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而成的能量。
“我就是路西菲尔啊。”长着路西菲尔脸孔的男人笑着，用一种特意假装出来的温和笑意，轻轻说道。
“路西菲尔被我杀死了，你不是。”苏君炎注视着那团浑浊的光，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尽管路西菲尔和他算是一生之敌，他们永远都没可能成为朋友。
但毕竟，是曾经那么强大的敌人，现在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苏君炎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长着路西菲尔脸孔的，有着类似于路西菲尔气息的人，只是一个仿制品，或者说，是残次品。
他的身上，应该有路西菲尔原本身体上的一部分，但大部分的身躯，恐怕是人工造出来的。
用那种从上古遗迹里带出来的，某种神奇又古怪的技术。
也就是说，这是个人造人。
曾经名动大陆的晨星之耀，太阳王，中央王城的骄傲，现在却居然成为了人造人，供人驱使，真是……
命运啊。
无常的命运。
“我……我想起来了。”路西菲尔在听到了苏君炎的话以后，变得很疑惑，他摸着脑袋，想了很久，忽然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杀了我，苏君炎，你叫苏君炎。”
“我要杀了你。”
“你今天的任务吗？”苏君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错，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杀死你。”路西菲尔点头，他全身立刻开始涌起那种强大的光之气息。
光是从表面来看，或者说，是在正常的世界里去看，路西菲尔此刻真的就如同是天神下凡一样。
和从前的路西菲尔一样的强大。
怪不得，克莱蒙那么的胜券在握。
一个曾经差点成为了中央帝国皇帝的男人，现在是他手里的一张牌，一张最强的牌，他又怎么可以不自信呢？
但苏君炎只是摇头。
凡人和王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凡人的肉眼只能看到那些虚浮的，光芒万丈的强大。
王却能够看到那些过于绚烂的东西背后的表象。
在苏君炎的线条世界里，这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光，只是一团虚无的薄弱能量，在这背后的浑浊不堪的一团团完全不能称之为力量的混沌物质，才是主体。
不堪一击。
这就是苏君炎给它们的评价。
他只需要伸出手，一指头，就能戳破这个看起来很绚烂的梦，然后露出梦背后荒芜丑陋的一切。
于是他就真的伸出了手指头，只在指尖上附着上了一点漆黑的火焰，那是他的本源之力。
是始祖之血，他天生的漆黑之炎血脉，血杀之气，还有无穷的精神力融合而成，经过了无数锤炼而成的能量。
这种能量纯粹，本真的，在线条的世界里，都能发出不可阻挡的光。
就像是他腰间的小桔，能够在暗室散发出慑人的青芒。
线条的世界就是暗室，他的指尖黑炎就是小桔。
他一指挥出，就是一刀横斩。
“破。”那光辉灿烂的一切应声而破。
路西菲尔刚刚在天空中光芒万丈的一秒钟，所有的翡冷翠士兵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自己这边好像是来了一个强悍人物，都是喜出望外。
克莱蒙也是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神色，看着天空中的那个代号太阳的造物，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是下一秒钟。
那颗太阳就被一点漆黑给彻底侵蚀了。
苏君炎一指指出。
所到之处，太阳的光辉尽数熄灭，最终，光在路西菲尔的身边全部暗淡了下去。
天上，没有了光，只有一点黑炎在苏君炎的指尖幽幽地燃烧着，不浓烈，也不宏大，却意外的，刺人眼目。
像是一颗，漆黑的太阳。
而路西菲尔，在这颗太阳之下，就像是一个过于脆弱的蜡人一样，纵然有着和传奇人物一样的面容和气势，却最终敌不过真相的炙烤。
灰飞烟灭。
真正的毁灭烟灭。
他的身体，一寸寸化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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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