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看着张风吟沉重的表情,她心里好像有股不祥的预感!
静静看着怀里睡觉的小妮子,沉默半天的张风吟终于还是开口了,可能是咳嗽过多的原因,声音嘶哑得有点不像样: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我们的约定有好几个呢,你说的是哪个?”
她还是这么温柔,许多年都未曾变过,从不流泪的张风吟,这会眼睛里似乎有那么点潮湿:
“关于离婚了那个!”
“哦!那个啊,我记得呢!”
声音有点哽咽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我们这么相爱,如果将来有一方说要离婚,肯定是经过百遍千遍考虑的。另一个人只要说好啊就可以,你是指这个吗?”
她还是微笑着,只是那圆溜溜的眼睛里,早就蓄满泪水。
看着她这样,张风吟心痛得无法呼吸,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还是说出那句话:
“我们离婚吧!”
“好呀!”
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早就做好准备在等他提出,也没有任何情绪的疯狂宣泄,只是眼里早就蓄满的泪水,顷刻间就决堤而下...
张风吟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胸口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快要窒息,心里的抽痛更是让他感觉即将坠入地狱。
自己该离开了,他心里默默地念到:
“房子车子还有妮儿全给你,我还有些钱过两天也一起给你”
“好!”
“我就先出去了,你自己缓缓。”
忍着浑身的剧痛,张风吟把小妮子递给了她。
“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接过小妮子的时候,一直默默流着泪的她还是问出了口:
“苏春容”
“我知道了,那你保重!”
“嗯,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至亲的别离,本来正在沉睡的小妮子也醒了过来,不哭不闹的看着张风吟!
张风吟对着母女俩露出了一生中最灿烂的笑容
“叫爸爸!”
“把...把”
画面定格在泪流满面的张风吟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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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好!七叔公!”
“啊风,你怎么有空回来哦?是来看你爸妈的吗?”
“是的,叔公!刚给二老上完香!”
“你是个孝顺的,可惜他们俩夫妻了,没那福分!”
“叔公,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想和您说的”
“来,喝茶,你说说,什么事?”
“我今天是来收金银礼(帛礼)的”
“啊?什么金银礼?你在胡说什么?”
“您看看这个”
张风吟把医院的检查报告直接递了过去...
叔公颤颤巍巍地看了老半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叫什么事啊,怎么你家总……
我已经叫老婆子去取钱了,你稍一会儿就行,那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张风吟笑得有些苦涩:“没打算,哪还能有什么打算,也就这一件事,腆着脸找各位提前把金银礼收了,给她娘儿俩留着,然后我就找个地该干嘛干嘛去!咳咳!咳咳!”
话音刚落,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张风吟头都抬不起来。
老人家作为族里最大的长辈,向来是很喜欢这个自强自立的后生仔的,此时看他落得这处境,也只能低头垂泪,暗叹老天不公!
撕心裂肺地咳完,老婶子也从房内取完钱出来了,正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这孩子。
“啊风,这个是该有的份子钱,这个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别嫌少!”
“感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谢谢您叔公!最后一件事麻烦您,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找的是出轨当理由,她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来这里。这件事您这边就对她保密!”
“我晓得了,你这孩子啊,唉...唉...”
“那叔公婶婆我就先告辞了!”
张风吟继续前往下一家,而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老人家不停地叹息着,老太太则默默地流着泪......
“下午好,二姑!”……
就这样,张风吟一家家地收着这古来罕见的帛礼,先是族内,后是亲戚、朋友。当然,他只挑有往来的,而不是上门去博同情的。
同时,他这样做也不怕自己的妻子会知道,因为这个千里之外的小村庄,她只有在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族内之人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所以根本就无从得知。
至于亲朋,混得一般的张风吟是个要强得要命的人,平日里除了红白事也是极少联系走动,不会有人主动去告诉她这件事。更别说,每走一家他都特别交代帮忙隐藏事实。
夫妻俩远离亲属,就在这千里外的城市里,筑了一个小窝活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现如今,这也是很多外出打拼之人的常态。
只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没了!
起因就一个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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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风吟原来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布料生产公司,此时办公室里正传来老板丁建章的怒吼!
“张风吟,你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干了?三天不来上班,电话微信全不回,你要上天啊,啊?”
“老板,我想辞职!”
“不是,你还端起来了啊?说你两句就用辞职威胁我啊?”
“丁哥,我真的不想干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才这样啊?公司现在紧要关头你不知道?说辞就辞!你对得起我吗?”
“丁哥,我必须要走了,而且我最近很缺钱,我希望公司这两天能把工资结算给我。您先别急,不是,算了!你看看这个吧,我确实要上天了”
丁建章从张风吟一出社会就带着他,虽说脾气不好但对他是真的没话说。
本来没想让丁建章知道自己的事,但眼看着这老大哥犟脾气又要起来,没有多少时间浪费的张风吟,还是拿出了体检报告。
“哥,本来不想给您多添忧愁的,唉!我已经没多少时间,还有些事得去了断。所以也就不多做解释了,就麻烦您这两天给解决一下,保重!”
张风吟说完话就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朝丁建章鞠了个躬,就转身离开。
而老板丁建章似乎还没有从中回过神来,半晌之后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小吴,到我办公室一下!”
“叩!”
挂掉电话之后,丁建章又开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老板,你找我什么事?”
财务小吴从门外把头伸进来问到,话问完了身体才跟着进来。这个公司从来都是没什么规矩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进办公室敲门的事。
“把张风吟的工资结算一下,按足额算别扣七扣八的,算完马上给他打过去,走我个人账户”
丁建章噼里啪啦一顿交代,连头都没有放下来,继续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哦!”
小吴比老板更像老板,一个哦字走天下。
“等等,工资结算完再加五万一起转过去”
在小吴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才坐直身子加了一句。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你什么事?闲得慌没事干?”
“切~”
若是在平时,肯定还得调戏下她,这个全公司帮忙推荐都嫁不出去了的财务,但今天丁建章是半点心情没有,闷闷了一会儿才用家乡话吐出一句:
“草枝摆”
而坐在公交车上准备回家的张风吟,其实不应该说回家,哪里还有家啊!他只是在原来住的地方附近,花三百块钱租了个破旧民房,一个院子一个房间一张床的那种。
等解决完这一切,他就待在那等待生命的终点。当然,他肯定不会坏人家风水,之所以住在这,是因为旁边就是一条河!
刚坐上公交车没多久,就收到银行发来的工资信息,张风吟看着上面的金额久久没有反应,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感谢就不说了,来生再报!”
对方并没有回复,言尽于此!
回到出租屋后,张风吟把所有的钱都整理到同一张卡里。给自己留了五千,剩下的全部通过手机转给妻子。
一分钟后电话响了起来!
“太阳出来咿吆喂
天地宽来么咿吆喂
青山脚下水弯弯来
曲折折来十八弯
荆江水呀么鱼摆摆
肥冬冬呀么咿吆喂
莫得海椒麻辣辣
不得吃唉呀咿吆喂”
手机的屏幕不断地闪着,喇叭里那首她选的欢乐铃声,此刻也变得有那么丝悲伤,最终一切归于黑暗归于平静。
他还是没有接起那个电话。
就让着一切这么结束吧,张风吟这么对自己说着!
“好了,现在可以安静等死了,贼老天,有本事现在搞死我,来啊,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