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万贯,这可不是个小数。”
刚才发言的那位孙家内知,浑身上下已经颤抖起来。
如果他所管理的产业能够得到这么高的估值,那么即便被作价丢尽即将成立的海贸集团当中,恐怕也会占有不小的分量,而他这位对孙家继承人注定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物,说不定便能够对那个更大的庞然大物施加影响,这让他开始慢慢的改变了想法,与其和另外两拨人合谋吞掉孙家的家业,不如让更多的人赏识他的才华,说不定他就能凭借此次变化引起上层某些贵人的重视,从而彻底告别海商内知家老的身份,一跃而成为上层人物的管家。
而那些有意增加有着合作关系的海商或者其他商贾,也都在心中暗自评判着期间的利益得失,由于康采恩即将成立的是一家主要运营海上贸易的集团,所以那些经营项目比较雷同的商贾,早就已经向他投去了警惕的目光,只可惜他的背后隐约呈现着帝国皇室的支持,这让他们敢怒而不敢言,而另外一些不做海上贸易的商贾,尤其是那些为韩某提供货物的公坊,则与海商们有着迥然不同的心境。
他们恍然之间发现,这家海贸集团一旦城里,必然会改变现有的繁茂格局。从他们的体量来看,明年的采购量说不定将会大幅增加,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钱包极有可能会迅速鼓满,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个非常不错的消息。
唯一一家不高兴的就是孙家的那些族中长老了。显而易见的是,孙员外作为在外经商发达的一支,对家族当中的某些建设事务,经常会给予钱财上的支持,但这和时下流行的封建宗族义务并不完全相符,在某种程度上,家族当中的长辈们有权管理各房的收入,这在隋唐之前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换而言之,孙员外挣的钱并不是他的,而是属于家族的,控制在这些个长老手中,他们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才准备趁着孙员外行将就木的时候过来抢夺孙家产业的。
但是如果孙员外把这些年打拼下来的积蓄,通通投入到那个什么即将成立的航海集团当中去,那么他们不但一文钱也得不到,而且以后那个集团在分红的时候,也只会分给孙家的继承人,而不是他们这些族中长辈。
而且就算他们通过孙中这个股东的身份,想要把族中子弟们塞进集团里捞个差事,忽悠点钱花恐怕也会遭到康采恩的坚决反对,而且康采恩的理由将会是非常充分且强硬的,因为这是国家大事,断然容不得任何私情。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应该立刻站出来阻止才对,但是当他看向周围其他两拨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只是谨慎的关注着康采恩的下一步动态,而没有任何跳出去阻止的意味,这让他下意识的觉得,或许其中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风险,以至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也吓得没敢轻举妄动,只好静静地观察着康采恩的下一步行动。
而康采恩这个十岁的小屁孩儿,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战战兢兢,反而只是轻轻松松的上下嘴皮子一碰边,决定了一个影响数千万人命运的方案。
“可以,我认可您的这个估价。”
孙员外闻言之后,立刻长出一口气,而那些关注着康采恩动向的人,也各自呈现出了悲喜两重天的境地。有的人欢欣鼓舞,是因为他的生意将会出现更大的买主,有的人恍恍惚惚,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有的人独怆然而涕下是因为他们的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刚才还有更重要的后半句要说:“我们琼林苑集团也愿意出资两千万贯,为我皇宋的还冒事业多做贡献!”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经理医院集团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壮大的地步,要知道他才刚刚成立一年,竟然能够一下子拿出两千万贯来,直接把他们孙家的股权比例稀释到了1/6。
然而这还不是康采恩所知道的所有股东,出于让孙员外放心的目的,他准备把已经有出资意向的伙伴都说出来,让他心中对未来股权的比例大致有个估计,同时也借助在场的这些豺狼虎豹们做个公证,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专门用郑重其事的语气说道:“另外,我个人也准备出资一千万贯,我那位海商朋友则准备出资4000万贯,另外包括多项造船技术,以及海外地图和风貌描述,物产描述等等,听说含有雪花糖的制作技术、食盐的晾晒技术,还有钢铁的冶炼技术,反正总计作价5000万贯。不过,其中1000万贯会直接算在朝廷三四的头上,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那家伙不知透『露』了多少税款和抽解和买。”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不少人竟然都笑了起来,显而易见,在大宋偷漏海关关税早就已经是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了。
但康采恩的生意毕竟做得太大了,未免有人觊觎,他,还是把这一方案率先丢出去的好,至少也要把某些人的悠悠众口全都堵起来。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些人透『露』关税的生活还能继续多久,因为他已经做了一个非常彪悍的方案,那就是将大众所有涉及到对外海上贸易的事务全都归拢到一个衙门当中去,当然这个衙门得重新建设才行,而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各种条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很有可能将会在战争开打之前,送到皇帝的案头去。
当然在这份上书当中,他会直截了当的声明,像这样的衙门,必须得交给他这个熟悉其中条例的人来管理,甚至他都准备在其中明目张胆的声称要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树立足够的功勋,以便让皇帝给他这份管理韩茂的差事。
与此同时,他还会建议皇帝做一些别的事情,而这恰巧与即将成立的集团有关,所以他也得事先与孙员外汇报一下。
“同时我也准备向皇帝陛下上书,要求他从内仓库当中拨出一些银两,然后加上批准我们集团开采食盐、冶炼钢铁之类的权利,总计作价两千万贯加入我们这一集团之中。”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敢吭声的了,而康采恩却早就已经不把他们当回事了,她只顾着要对面前这个将死之人尽完最后一分钟的义务,所以他还在继续望外蹦着各种各样的说辞:“另外,皇家宗室当中也有不少人愿意入股,听说北海郡王在这段时间里的收入是过去几十年的数十倍,据我想来,他很有可能也会在其中参合一下,另外,八大王手中还是有一些闲钱的,估计他会增加一下在新集团当中的持股比例,与此同时,福建路、两浙路、广东路的各路豪强,肯定也会在得到消息之后联系我们。这就意味着等最终的股东名单敲定之后,恐怕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不过这些豪强们在朝廷面前肯定是不值一提的,虽然如今的朝廷也没什么钱,但几千万的出资一定能够让那些豪强们的家底,瞬间变成万分之几的股权占比。”
孙员外只是粗略的一算便已经知道。他家的那400万贯。也已经快沦落到百分之一以下了,不过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从康采恩的叙述来看,整个大宋的豪强贵胄,都已经加入到了这场盛宴之中。
至少,在整个大宋及其藩属国的海疆之内,恐怕已经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庞然大物了。
他的这个想法无疑是相当正确的,甚至就连康采恩也在有意无意的追求这种效果,就现在的募资情况来看,还没有成立的这个航海贸易集团,已经拥有了1.04亿贯的注册资本,而北宋王朝的财政收入峰值也不过1.6亿贯石匹两。
康采恩甚至也已经做好准备,将青龙集团的部分武装力量作价两千万贯,也算进即将要成立的海贸集团当中。
或许就连山猫现在掌管的玄武集团,也应该贡献一些航海技术之类的东西,倘若能够将20世纪的铁船开到11世纪的大宋,哪怕只有那么四五艘,应该也足以作价两千万贯入股,如此算下来的话,他们似乎还差最后两千万贯,来媲美北宋财政收入的峰值。
话说,他一直都存在的四大神兽计划,似乎也应该实施一番了。朱雀集团是琼林苑集团的主要控股股东,所以他在即将成立的海贸集团当中也占据了相当的份额,而且他还将作为海贸集团的下游销售商继续存在,毕竟他们不是把产业作价入股,而是直接出资。
如此以来,四大神兽就只剩下白虎没有出场了。
但这也将是构成最为复杂,人才最为紧缺的一个集团,因为他将具体负责整个体系的科技支撑,包括各项技术革新推广研发在内的流程,都将囊括在这个集团当中,就现在康采恩的实力来讲,他手下聚集起来的相关人才,拢共不会超过两手之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拿什么作价两千万贯呢?
康采恩想了好久,似乎也只能拿一大堆技术名录来充数了,虽然这些技术当中,绝大部分都需要古代的相关人才去复原,更需要使用者去慢慢的适应,但如果有玄武集团的那几艘铁船在,相信所有的股东们都会对自家造出铁船充满信心,至少他们会觉得这将会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如此以来,这两千万贯的座驾似乎也并非全无可能。
当然,这样做难免有些恬不知耻的嫌疑,不过康采恩自有他的苦衷。
之所以要把自己的控制的集团全部都拉到这个航海集团当中来,主要是因为他准备充分的控制这家集合了大宋朝上下各种力量的庞然大物,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打着那位虚构朋友的幌子,认领了5000万贯的股份。
如此说来,光是他实际认购的股份,已经超过了1.2亿贯,至于周边各路的那些富豪们能够集齐多少资金,早就已经不在康采恩的算计之中了,就算他们能合力抽出4000万贯,康采恩的实际控股比例依旧超过了51%。
不过这其中的想法是不方便透『露』给孙员外的,甚至他都没有把那三个集团入股的事情和他交代一番。但即便如此,孙员外对这个即将成立的海马集团也已经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在康采恩的带领之下,这家韩茂集团将来的业绩一定会青云之上,甚至有可能达到震古烁今的地步。
所以他对康采恩的最后叮嘱,也就只剩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海贸风险,波涛无情,小郎君一定要多加保重!跑船那点小事,交给下面人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不希望康采恩的人身安全有什么闪失。
毕竟饱经风霜的他实在是太过了解领航员的重要意义,而他康采恩就是即将成立的那个海贸集团的领航员。
康采恩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肩膀上究竟扛着些什么责任?所以他恭敬的站起身来,向卧在病床上的孙员外躬身施礼,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魑魅魍魉们,则看到了孙员外最后一丝狡黠的神情。
所有人都读出了虽然未尽的言语,那就是你们要的安排,我已经做出来了,这下你们可曾满意了?
这下他们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满意,这是各自的命运,都将因此而发生巨大的改变而已,但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伤春悲秋了,因为结束这一切安排的孙员外,竟然脑袋一歪,立刻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孙家的家丁们立刻忙碌起来,还没有走远的吕大夫也被请了回来,而终于知道家中要发生什么大事的孙忠,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他才默默的走到这个同龄人的旁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淌,带走了某些人的思想,也滋养了某些人的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