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河沟大队的黄豆长势喜人,产量较去年多了不少,队长董康富说年底多做些豆腐分给各家。
大家这几天干活的热情更高涨了,眼瞅着快把黄豆地收完了。
这些庄稼如果长得好,年底就能多分些口粮。
粮食杂粮居多,像大米面粉都是紧俏的,吃完了就得自己拿票掏钱买,所以分的细粮一般都是省着慢慢吃。
到时候大队还会杀牛杀猪分肉,分豆腐粉条这些东西,不过到按人头分到手里也就没多少了,舍得吃的话大概一顿就能吃完了。
泡完水塘回到牛棚,晾好湿衣服后,吴卫国特地在稀饭里多加了两把米,煮的香软粘稠,和哑哥两人一口不剩地吃完了满满的一锅。
干了体力活在吃上就不能太差,不然没劲儿,跟那牛一样,干活的时间段都是要加料的。
吴卫国又掏出豆子坐在床上嚼着,哑哥就在他眼头晃来晃去。
“你转来转去的干什么呢?”
“不累吗?”
哑哥看看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就是慢悠悠地在吴卫国眼前转着。
吴卫国捏个豆子扔了他一下,眼睛往外面瞅了瞅,招呼着他坐到他这边来。
哑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坐了过去,吴卫国又去把牛棚的门给栓了起来,把吊在棚顶的煤油灯给提到了屋里。
然后在哑哥疑惑的目光中,从他的床下面把赵立强的那本书给掏出来了。
哑哥眼睛随之一亮,盯着那本书咽了下口水,这个反应被吴卫国正好看见,也没笑话哑哥,因为他这会儿也很期待。
要不是看哑哥无所事事地乱转,他还真给忙到没想起来这档子事。
吴卫国伸手将煤油灯的灯芯挑长,让光线更加明亮,两人围在旁边摩拳擦掌。
光看这本书的封面就让两人呼吸提速了,浑身立马来了精神,吴卫国看着哑哥乌黑的眼睛里是难以藏住的火热,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
他紧紧地捏着封面,激动的都有些手抖,像是要打开一件破坏力十足的武器般虔诚慎重。
哑哥的眼睛在火光中亮晶晶的,朝着吴卫国郑重其事地点头。
吴卫国便缓缓地掀开书页,两人的头都不由自主地往前凑,第一眼看到的画面就把吴卫国给震撼到了,眼睛直接瞪成了牛眼。
哑哥的神色都凝重了,冷峻的面孔在灯光下难压满眼的惊愕,心跳一瞬时就狂乱了。
吴卫国和哑哥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书,本来还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是跟赵立强那群二流子聊天的时候知道的。
这书是赵立强在县城买的,还不便宜呢,买回来就先孝敬给了周高逸过目。
听他们讲,周高逸拿了这本书就不跟他们转悠了,突然发起火来骂他们,把一个个的都吓跑了,他自己回家三天没从房里出来。
第四天早上一众小弟蹲守在他家门口,心里都纳闷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胆大的就直接在院外大喊着老大老大。
喊了半天,周高逸才绷着脸从屋里出来。
赵立强说当时看到他,小弟们都愣住了,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面色乌青,眼神无光,胡茬都冒出来了,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把书还给赵立强之后,周高逸又是几天没和他们鬼混,就窝在家里没出门。
赵立强说他买书的那小摊还有很多呢,他当时带的钱也不够,只拿了里面一本最薄的。
上次他还说要去买新的,不过被周高逸打了一巴掌之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书也不来要了。
哑哥和吴卫国两人几乎是趴在了一起,脑袋抵着脑袋,挨得特别近,浓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彼此可闻,伴随着每一张书页的翻动声,燥热的让泡了水塘的身体出了层层热汗,粘黏滑腻起来。
哑哥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动到喉结处,好看如石墨般黑亮的眼眸里幽深莫测,整个人凝神专注。
吴卫国全程掌握着翻书的节奏,动作轻缓,如果一不小心带过去两页,就要翻回去重头再看,不敢让魂飞的感觉中断。
一本书就薄薄十几页,他俩却细细地看了一个多小时。
合上书页的那一刻,两人具是头脑发涨口干舌燥,浑身湿尽,汗如淌水,突然还有些如释重负。
哑哥和吴卫国就曲着身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脑子里因为大量信息的灌入,一时间根本处理不过来,两人的眼神也从烈火爆燃,慢慢地转变成了呆滞空洞。
吴卫国抹了一把脖子的汗,调整了一下姿势,稳住呼吸后才看着哑哥。
哑哥懵懂压抑的眼神也对了上来。
“我,我有些受不了了,你呢?”
哑哥快速地扫了一眼他,也调整了一下变扭的姿势,庄重严肃地点点头,从胸腔里舒缓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那,那要不......”
吴卫国有些拘束,笑着对哑哥努努嘴,“你回你那床去......”
哑哥会意,眨眨眼睛但没有动,还是曲着身子趴在吴卫国的床上。
吴卫国看他这幅样子,知道不太方便挪的开,就伸手把煤油灯的火苗给调小了下去。
推了推哑哥的胳膊,“我们一块儿起来,你赶紧回你自己的床。”
“也不早了,明天还有事,睡吧。”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慢慢爬起来,目光都不自觉地下移,毫不掩饰地互相瞄了一眼,然后各自收回了心照不宣的目光。
哑哥弯着腰快速地爬回了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吴卫国,直接拉过被子盖住。
吴卫国回正了方向把书塞回床下,看着哑哥宽阔的背影,把煤油灯一口吹熄了。
顷刻间四周涌入浓厚夜色,漆黑一团。
在牛棚拐角搭成的屋子里,两双眼睛这才迸发出不能自已的前所未有的猛烈热意,火热到若被这样的目光触及,瞬间就会被融化了一样。
两人各自在脑海中波涛汹涌着。
吴卫国知道为什么周高逸迟迟不愿意把书给他了,还因此特地跑过来羞辱他俩一番。
也知道了周高逸为什么三天不出屋门了,一想到书里的画面,根本沉不下心来,浑身难受无法释放,可不得把人逼疯。
他都有些后悔看这本书了,这一看今晚还怎么睡得着,明天又要下地忙上一天,体力精力双透支不得累死啊。
也不知道哑哥能不能抗的住,毕竟他上一次也就几天前,今晚又让他上了这股邪火,没地撒没处泄,会不会把他给憋傻。
吴卫国扭了扭身子找个舒服的角度压着,慢慢收拾着混乱的思绪。
躺了好大一阵儿,听到背后传来哑哥的翻身声。
哑哥在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拿好后又弯身穿鞋,接着推开门走出了牛棚。
吴卫国也没管他,估计跟他们之前的做法一样,受不了了就泡进大水缸里冰镇着,等熄火了再躺回床上睡觉。
哑哥出了牛棚心里仍在发慌,趁着黑灯瞎火,脱掉了底裤,用桶提着水缸里的水从头浇了下去。
两桶水过后好受些不少,哑哥甩了甩头,站在缸边拂了拂身上的水珠,由着滚烫的皮肤将身上的水渍烘干。
他套好衣服,一双熠动的眼睛早已探进无边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