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地里,已经有牛把式在等着了,他们是专门驾着牛犁地的。
几人把牛三头分一组,套上耙犁拉到地头,随着一声清脆的甩鞭子声,牛在地里奔跑起来。
湿土从下层被翻出,形成一道道深褐色的土沟,吴卫国站在耙犁上,在尘土飞扬中,手持缰绳,目光炯炯。
哑哥还不太熟练赶着牛犁地,就先等在地头的树荫下。
也没停着手,准备歇工时要给牛喂的水和草料。
一望无垠的地里头,大家弯着腰挥着锃亮的镰刀,说笑几声就继续埋头,时而往地里甩下一把汗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犁地耙地播种,再往牛棚运豆秸玉米杆做冬季饲料,他们两人几乎也得在地里从早待到晚,一直到秋收结束。
李乐早上从堂屋里出来,烟囱已经升起缕缕炊烟了。
刘叔正在给荷包蛋里放白糖,看到他进来厨屋,赶忙直起腰来。
“是不是我进堂屋拿东西把你吵醒了?”
李乐摇摇头,“没有没有,我自己醒的。”
“叔,这顿荷包蛋吃了您可不要再给我做了,以后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刘叔笑着,把碗从灶上端起来。
“你这孩子,还怕把鸡蛋吃完不成,那鸡还下着呢。”
“正好你醒了,那就趁热吃吧,吃完了你再回床上睡睡。”
他端着碗往里屋走,李乐跟在后面,“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吃了。”
刘叔把碗放好,把筷子硬塞到李乐手里,推着他坐到桌边,故意板着脸。
“那不行!小孩子别瞎操心,快吃,早点把身体养好叔才放心。”
李乐还想说什么,刘叔又接着说道。
“中午我不回来,哑哥估计着也得去地里。”
“中午你自己再煮鸡蛋吃吧,晚上回来叔再给你做鱼。”
李乐拿着筷子,看着刘叔关切的眼神,还是乖乖的连汤带水吃了个一干二净。
刘叔拿着镰刀出门前又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多多休息,养身体为主。
李乐点着头满口答应,目送着刘叔走了才回到院子里。
这两晚睡眠质量高,身体也有了些些活力,本着不能光吃不干活,要有眼力见的原则,这养牛下地的活儿他不能干,给屋子收拾收拾还是可以的。
也不需要做的怎么急,慢慢着来,就当锻炼又保养身体了。
昨天他晒了被子后,明显睡得更舒服了,李乐就把西屋里爷俩盖的被子也给抱了出来晒着。
屋里屋外都是泥巴地面,他扫了一遍还是一层土,清理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蜈蚣跟土鳖虫从泥巴里钻出来,吓得李乐跑出屋外转悠好一会儿才敢进去。
这三只鸡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屎,看着也没吃多少,现在地上又好几坨,跟地雷似的专挑人常走的地方屙。
李乐找了根竹竿绑着自己的旧衣服给做成了一个掸子。
在屋里戳戳捣捣,把西屋积的陈年厚灰跟蜘蛛网都蹭了个干净。
有一些灰就落在了草席上,李乐用手掸了掸,没弄干净,索性把草席子一掀,待会连着下面的麦秸一起拿到屋外晒晒。
掀席子的时候李乐感觉有个什么东西被带着掉在了地上,低头一看是条底裤,弯下腰给捡了起来。
像是哑哥昨天穿的那条,奇怪,怎么塞在床下了。
撑开一看,李乐尴尬着给扔回了床上,立马拿着草席子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来掐麦秸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实在没忍住,回堂屋拿了个盆给泡进去了。
中午自然没人回来,李乐做完打扫工作,把脸和手洗了一把,然后觉得有一点点饿,看来干活还是不一样的。
没打算煮鸡蛋吃,就翻了两根白薯干出来,坐在院子里嚼着。
白薯不像烤红薯用的那种黄心蜜薯,又面又干甜味还小。
李乐嚼着有些咽不下,倒了碗热水就着,往下顺,这东西也只能跟玉米糁子煮着吃,空口吃容易噎死。
吃完了他去看桶里昨晚哑哥摸回来的鱼,想了一会儿,觉得就自己现在这个做事速度,可以开始处理这条大草鱼了。
反正离他们下工回来还有大半天,李乐准备用这条鱼做两个菜。
草鱼锅贴和白水汆鱼丸。
去外面刘叔家的小菜园子翻找了一番,李乐拔了两个红萝卜一块嫩姜,又揪了几段葱叶。
从辣椒串上撸下来几个干辣椒,把这些配料洗干净放在一边,就提着刘叔家的刀出了院子。
这条鱼可不轻,昨天他就顾着看,这会儿一只手拎着桶还有些吃力,捞出来时还差点被鱼给扇了两耳刮子。
李乐也没让着它,三两下就让鱼老实了。
处理的鱼鳃和内脏也没扔,待会做饭时在锅底烧熟了用来喂鸡,毕竟三只母鸡压力也不小,该补补了。
洗好了鱼,李乐贴着鱼骨把鱼身一半的肉削下来,剩下的剁小块,放点盐腌渍一会,紧实一下鱼肉。
他在小案板前坐着,砰砰砰地剁了小半天,中间停下来歇了几次,才将这半边鱼肉剁成细泥,又加了一些面粉和着葱姜水,来回搅打着上劲。
李乐甩甩自己酸涩的肩膀手肘,想着要是有绞肉机就好了,几分钟就可以把鱼泥打好了。
这一翻操作下来,太阳也快移到西山头了。
李乐赶紧热起大锅,把鱼块粘上面粉放在油里煎着,因为油量太少,只能压着火候煎的时间长些。
煎好后,加水下入葱姜配料,又想起来哑哥昨晚给的没吃完的炒黄豆,连着萝卜一并入了锅炖着。
小锅这边先冷水下丸子,也没称手的工具,挤完一盆花了不少时间,赶紧大火烧开,撇几遍浮沫后调调味就好了。
大锅飘出香味的时候,李乐又把玉米糁子和着一些面粉,在锅里贴了四个饼子。
李乐坐在小板凳上烧着火,浑身已经非常的累了,手臂连着肩颈有点隐隐的酸痛,亏着自己动手早,不然等天黑都忙不完。
天上了黑影,地里也集体收工了。
哑哥下午跟着吴卫国学着犁了一会儿,吴卫国直夸他学得快,说他明年应该就能自己把牛下地了。
等地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哑哥和吴卫国收拾完了犁地工具,再看两人跟犁地的牛也分不清了,浑身都是泥土面子,连嘴里都是。
两人赶着牛去大水塘,那犁地的牛进了水塘里就不愿出来了,半天从水里冒出几个大气泡。
吴卫国也不慢着,脱了衣服就跳了下去,游了两下,看到哑哥还在岸上没动,就喊着:“你干嘛呢?下来啊!”
哑哥还不动,吴卫国就游过去,耍坏地往他身上撩水。
哑哥躲了几下便笑着脱衣服,只不过笑得有些心虚。
裤子脱下来的时候,吴卫国在水里叫了一句。
“咦,你怎么没穿底裤呢?”
哑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浮出来后那羞涩难掩的眼神,跟个被人欺辱了的良家妇男似的。
吴卫国游过去蹭了蹭哑哥的肩膀,不怀好意地打趣他。
“你小子行啊,这才没几天又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