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点左右，公检联席会议，地点在市局百人会议室。
检察一部，明持正派沈晚舟参加，顺便让她和刑警队确认无头女尸案的一些证据细节。
联席会议参会人数众多，傅琛坐在前排，看到沈晚舟从门口走入，脸部线条显得格外冷漠。
隔着好几人的距离，沈晚舟能感觉到他的疏远。
不知怎的，她的心突然滞闷得很，有什么东西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个会议不长，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开完会，傅琛起身大步流星地从前门离开，背影冷然。
沈晚舟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下会议的人很多，会议室门口有些拥挤，她抬头就能望见傅琛的身影，看着也就离了一米，却好像隔着很远很远。
出了门，男人往刑警队的方向走。
沈晚舟也往那个方向走，她刚抬步——
前方的男人蓦地转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干嘛？”
沈晚舟睫毛微颤，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傅琛，能聊聊吗？”
傅琛没回答，偏过头，快步往前走。
警局的一个回廊处，来往没什么人，他突然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沈晚舟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刚要揉揉撞疼的额头，感觉头顶上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沈晚舟，我们还有聊的必要？”男人的嗓音裹挟着一声极淡的笑，冰冷得可怕。
她的瞳仁紧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般：“琛哥，你别这样.....”
男人别过脸，不看她：“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沈晚舟手指轻颤，他从没对她冷过脸，她受不了他的冷漠疏离，忍着转身而走的冲动，朝他走近了一步。
傅琛脸色紧绷，还是不看她，周身透着刺骨的寒意：“沈晚舟，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让你走！”
面对冰冷的他，沈晚舟一肚子的话堵在了嘴里，怔怔地看着他，不肯离开。
“我脾气很差，你赶紧走！”
就算是现在，他也舍不得把他的坏脾气全撒在她身上。
沈晚舟叹了口气，又走近了一步，轻声开口道：“琛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们聊聊吧？”
见她还不走，傅琛哼笑，心头怒气翻涌：“聊什么聊？怎么？发现留不住我这个备胎了，想来挽留？”
“我没有。”沈晚舟说。
“没有？”傅琛顶了顶后槽牙，“你个骗子！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
他就算气极也没办法对她说“滚”，“你......你走，走！”
沈晚舟半垂着眼，神色开始平静下来，低而缓地出声，“傅琛，我没有把你当备胎，从来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
“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沈晚舟神色越发平静。
傅琛：“......这话...渣女!”
“是，”沈晚舟点点头，一脸冷漠地重复道，“我是渣女。”
傅琛：“............”
“傅琛，我刚才往刑警队走只是想了解下章敏英案的细节，如果傅队不方便跟我对接，我找方队吧！”
说完，她转过身走了。
傅琛盯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胸口那块疼得不能自已。
......
沈晚舟回到检察一部，走进办公室，李澜痞痞地斜靠着办公桌等她回来。
“老大，章敏英案的证据清单整理好了。”他迎了上去，笑着递给她一份材料，“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沈晚舟神色很差，脸色惨白，不接材料。
李澜：“？”
“李澜，你出去。”她开口。
“啊？”李澜目光微动，盯着她的神色微微拧眉，“姐，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朝他看了一眼，眼神里毫无焦距，轻声道：“我没事，你先出去，过半个小时再过来。”
李澜还是有点担心：“你不是去市局开会了吗？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
“不，你有事！你被人欺负了吗？”李澜深深皱起眉，“警局谁能欺负你？傅队在你还能被人欺负了？？”
沈晚舟目光茫然又恍惚，淡淡地摇头。
一见她这样，李澜瞬间炸了，“老大，你一定是被人欺负了，你说，我帮你干架去！我打不死他我！”
沈晚舟神色越发惨淡，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出去，别让我再说一遍，顺便带上门。”
“呃......”李澜抿了抿唇，“好吧。”
但他不放心，又看了她几秒，这才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他从没见过沈晚舟状态这么差，没有马上离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大概在门口守了五分钟左右，李澜越想越不对，一个冲动，打开门走进去：“老大，你到底怎么了？”
门一打开，他就怔住了......
女孩居然抱膝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脸侧，半张脸沉在阴影里，映衬得她整个人脆弱又苍白。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沈晚舟似是听到开门动静，顿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眼神茫然一片，精致绝美的脸庞上全是眼泪。
李澜：“？？？！！！！”
老大居然在哭？？！
他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俯下身去，想碰又不敢碰，出口声音尖锐：“姐，你跟我说呀，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
沈晚舟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李澜气得“蹭蹭”撸起了袖子：“好，我现在就去市局给你讨个说法！”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别去，我没事。”
“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
沈晚舟没回答，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站起身，“李澜，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李澜微微垂下头。
“半个小时后来找我，这期间不许再进来！”
李澜抬起头：“老大？”
“出去！”
李澜“哦”了声，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想给傅琛发消息......
身后传来沈晚舟的声音。
“刚才看到的一幕你敢说出去，以后不用再做我的助理了。”
李澜猛地回头：“沈检？你......”
“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傅琛。”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李澜莫名感觉一股子不寒而栗。
“听到了吗？”
李澜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