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的流言只是个想法。若想实施,需要具体措施。
早先西方教有另一计划,放出血神子等妖魔鬼怪作乱天下。因为和尚如今被流言所困,人人喊杀,后续计划无法实施。他们转而想到借刀杀人,把这些妖魔鬼怪变成一种武器,对桑天子下手。成了最好,不成也能传播流言。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之措施。
话说到桑天子离开龙溪国,直奔一处险地:寿化峰迷踪岭。
这里之所以险,有两点说法:
其一,此地有铺天盖地的血蝇,火鸦,白头蜂,据说还有一只能一跃数千米,一掌拍死元婴高手的熊王,使得此地禁止飞行;
其二,迷踪岭里多岔路,而且岔路相似,如同迷阵。
想要在这个地方闯,没两把刷子真不行。要是迷了路,就必然得飞起来,稍微惊动点什么,就得欲仙欲死,很可能死在这里。
这里是险地而不是禁地,因为这里没有九死一生的危险。修为强大者,甚至可以横行。所以,总有很多人来此地探险。这些人一个不慎便会死在那里。使得此地每年造成的死亡数以千计。在别处可没有这么大的伤亡。
探险并不是桑天子来此地的理由。之所以来,是因为他听说这里有一种在修行界被疯抢的神奇的特产——蜂蜜酒。
他还挺爱喝酒的,但不爱喝劣质酒。
之前喝的那些猫尿似的酒,那口感,那喝酒后的感受,实在让他提不起心气来。而担心巫民酗酒,他也没弄好喝的酒,以至于他很少喝酒。
但一听说此地有好酒,他就过来了,有点迫不及待。
此地的危险对他形同虚设。
什么血蝇,火鸦,白头蜂,敢过来,通通收了。这些东西对元婴之身有用——虽然强弱对比明显,使他感觉不到实力提升,但通过融合时需要更多灵气,可以看出总还是有点好处的。所以他一股脑地炼化它们。
至于还没化成晶石的妖丹,也一股脑地被元婴之身吞噬。
蜂蜜和火鸦毛是附带获利。
能量巨大、营养成分很高的蜂蜜,被他存放于龙珠中,火鸦毛数量不多,顺手分类,羽毛和绒毛存放在两块储物石中。
所过处,算得上鸡犬不宁。
这地方有不少人。他不想与其接触,故而化幻境行走。
人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到了深处。然后才发现,那深处有一道传送阵。传送阵周边围着一座堡垒,保护传送阵和里面的人。
若是冒然进去,想必里面的人会吓一跳的。桑天子用幻境隐藏身体,贴着墙往里谈了谈,没进去。他听到一声哀叹,“没想到,我等费尽力气弄伤那熊妖,结果又来了一只金蟾,那金蟾快渡化形劫了吧?”
“我总觉得那金蟾很奇怪。”
“你又这么说。奇怪不奇怪,总得想个办法杀掉它。”
“杀?如何杀?它不弱于熊妖。”
“只怕它现在已经弄死熊妖。”
“我等花费两百万玉石做的准备,就这么为他人做了嫁衣?”
“还有一法,我们去请救兵。”
“请救兵?得不偿失,还是想法削弱那金蟾,让它跟熊妖两败俱伤……”
“你说得容易,那金蟾全身是毒,只要靠近就得中毒,如何伤它?用你的摧心刀,还是我的如意钉,根本对付不了。”
“其实只是金蟾还好办……”
“你又要说没证据的话!”
“不然你说,那金蟾哪来的?”
……
他们一直在谈这个。桑天子听了一会,大概明白:此地的熊妖被他们弄伤,却被一只金蟾截胡。他眼睛骨碌碌一转,想道,“莫不是今天我还有缘做一回渔翁?那金蟾若去攻击熊妖,多少得受点伤,我再过去……”
还没有想定注意,他出发了。
带着点兴奋,沿着那明显的有人经过的痕迹,深入丛林。
走了两个时辰,嘶嘶,咔嚓,身后有声音——他藏了一会儿,却发现四个人悄摸地走过去,正是刚才在传送阵的那些人。
他们知道路,走得更快一些。
看到这帮人,桑天子反而放心:这证明他绝没有走错路。
现在有人引路,更好……
桑天子远远地飘在后头。
又行了一个时辰,才到峡谷。
峡谷中有一山洞,那是几人驻地。
几人在此等待,等了半个月之久,等到桑天子都觉得浪费时间,才终于等到一点变化。等到的不是金蟾,不是熊妖,却是一个道士。
这道士身穿八卦袍,脚踏云靴,拿着一把拂尘,头戴青冠,好正经的样子。
他到那山洞中,三招两式,打死一人,制服另外两人。
随即和气地问:“两位莫怕,只要告诉贫道那蚕魔的去向,便能活下去。”
这个时候,若是知道那蚕魔,想必剩下两人必然会讲出来。
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只能跪地求饶,叫爷爷,叫亲爷爷——可是没用。
桑天子不知道这出事端的因果,只觉得奇怪:怎么又来了个蚕魔,还有这怪异的道士,他就来弄点酒,也能碰到巧事?
“谁?”道士忽然扭头惊问。
谁?什么东西?他看的不是桑天子的方向,而是另一侧。
正此时,他对面一人胸口飞出一物,唰,飞到那道士身上,道士无意识地释放护体真气,挡住一条黑蚕。可那黑蚕厉害的狠,咔嚓咔嚓咬出一个小孔,钻了进去。道士惊退,身子若隐若现,忽然化成一只老鼠。
嚯,那竟然也是一只妖物。
两只妖物相斗,把剩下的那位修士吓得两股战战,他倒是好心,临走时还不忘拉一把他朋友。可他情急拉扯,竟把那朋友的手臂掰断了,他回头一看,他的朋友已经被奇怪的东西变成了琉璃似的东西。
他简直要吓死,屁滚尿流地冲了出去。
桑天子觉得奇怪,见两个妖物越打越远,他去看那尸体。却见琉璃状的修士尚且存活,却不能动弹,他渴求地看着桑天子,似乎在请求——这个时候还能求什么?无非是求死——什么玩意,竟能让他生死两难。
桑天子再仔细一瞧,却见那修士五脏中遍布黑色小颗粒。
“这……不会是在孵卵吧?这玩意还真是神奇,竟然……”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剑鸣。
唰的一声,从他左侧响起。
他下意识的转头——忽然想起刚才那老鼠道士的动作。立马转回头——却见修士眉心开裂,一只黑蚕飞向了他。
“好胆。竟然还有第二只?”
桑天子下意识的眉心一闪,元婴一抓,将那只黑蚕抓住。
他本以为又会不慎将那黑蚕弄死,却见黑蚕还在扭曲,嘶嘶嘶地往外喷黑色的丝线。那丝线好厉害,竟然扎进了元婴的手心。
可是,元婴之身到底技高一筹。
因黑蚕之强只强在奇异的特性上。它可以钻进对手内部,从内部击垮对方。若碰到元婴这样强横的身体,它就没办法了。
不光如此,元婴中奇异的血溶解那丝线,连那黑蚕也一起溶解。
黑蚕扭曲挣扎一番,终于亡命。
当那黑蚕的血肉被元婴溶解时,桑天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感知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好像忽然间领悟了什么。
可他现在偏偏不能去细究。
他把一切交给元婴处理,睁开眼,将那两具可能在孵化什么的身体收起来,而后追寻老鼠和另一只黑蚕——此时,它们正在火鸦和血蝇中间,痛苦翻滚呢——却也因为桑天子刚才所为,他杀了另一只蚕魔。蚕魔同生共死,死了一只,另一只不能再生育,必要与眼前之敌同归于尽。于是苦了那老鼠。
桑天子因急着去探究奇妙感觉,便决定速战速决。
他取出水火葫芦,急念,“收!”
四方汹涌,无数生命,连带大树,水土,一起被水火葫芦收了。
那老鼠和蚕魔当然也不例外。
周围空了一片,桑天子迅速施展缩地成寸的法术,远离他制造的灾难。落身于一片寂静之所,躲在石缝中,化幻境闭关。
蚕魔的血已被融进元婴中。
他再要去探查,差点陷入混混沌沌中去。
但他捕捉到,那感觉是一种遁法。
在元婴溶解蚕魔的血的时候,那遁法显现出来,可以被他探知。
“可惜,真可惜,不过还有机会。”
他手里还有一只蚕魔,还有很多蚕子,相信他有足够的机会探知此中玄妙。
他立即控制元婴,跳入水火葫芦,将那纠缠着的老鼠和蚕魔一起捉住。那老鼠还挺厉害,踩着虚空乱跑,竟然被他逃脱数次。最后还是它自己自投罗网,要钻进元婴色身体里,被元婴一把抓住。那老鼠又在痛苦中求饶,“饶命,饶命,小的是寻宝之鼠,有助于主人,请主人饶命,饶命……”
桑天子说:“你刚才若饶过那三位修士,我现在便饶你了。”
自己仁慈,才能希求别人仁慈。
这老鼠刚见面就杀人立威,如今却要乞命,岂能得逞?
桑天子不再理会,施法炼化。
两股血液一起融进来,搀和着火鸦、血蝇和白头蜂等凡物,好几种法门一起涌来。他特别注意蚕魔的遁法,寻宝鼠的寻宝之法和土遁。
蚕魔的遁法与五行相关,乃是生来之本能。
桑天子约么看破。若要精通此道,需得把身体或元神向五行转化,而后能施展此遁法。转化的越深,法术越精通,所需带动的物质越小,能穿透的距离就越多。
悟了法术,蚕子不用浪费,他收集了一些。然后把修士的劣质法宝融了。最后,他将他们的尸体扔进了火中焚化。
寻宝鼠有土遁之法,却是以土之力化阵破地之法,容易修。这种法门与缩地成寸相似,遁法速度有限,比较适合日常使用。
还有一门寻宝之法,却是眼法。
用那法术,可以望透宝气,循气而取宝,必有所获。但是那法术与生俱来,是寻宝鼠的天赋。他虽然有所感悟,但难以修持。
他琢磨良久,不过悟出一个望气之法,看的只是外表,看不见内核。
既有寻宝法,自然有寻来的宝贝。
不过寻宝鼠的存货让桑天子很失望,除了储物的蛟龙珠,和一些骨头、晶石、木材算得上好东西,称得上法宝的,竟只有几件道袍和那拂尘。
他对那些“藏宝”没有兴趣。
他把蛟龙珠融进元婴丹田的位置,装了晶石,暂时充当灵气之源。剩下的包括道袍和拂尘,通通融进元婴之中。
此外还有火鸦,内含运火之法;血蝇的血液比较杂,消化血液中毒素的能力,让他有所感悟;白头蜂的速度有点意思……
连得数道法门,桑天子很知足。
大大小小地修持了几遍,花费月余时间。
他知道不能急于求成,但又不想停下。直到“轰隆,轰隆……”乱撞的声响叫醒了他,他发现幻境之中有一巨熊。
想必就是那只熊妖——它被幻境迷惑,撞到了树和石头。
那些石头差点把桑天子埋住。
这撞击引来了一声蛙鸣,“呱”,幻境大片地破灭,那金色蟾蜍跳了过来,对着受伤的熊妖喷吐毒液——如箭一般刺痛熊妖。
熊妖熊掌乱拍,却击不中金蟾。
金蟾跳一下,呱呱地叫两声,将幻境破除后,他继续围着熊妖攻击。
熊妖却因幻境被破除,找到了一个宽阔的路口。
它兴奋地钻了进去,对着墙用力拍动,“轰隆,轰隆……”如同雷鸣。
金蟾闻之大惊,竟口吐人言,“夔牛之尸,好宝贝。”它不能进,也不愿退,在近处等候,又说,“看你能撑多久?”
他却不料,最大的危险在身后。
在雷鸣声中,桑天子唯恐把修士都吸引过来,再次取出水火葫芦,“收!”
金蟾连带熊妖,一起被收进其中。
他又来到那面墙跟前,“收!”
那不是夔牛之尸,而是一面巨鼓,埋在山中,连着鼓架。鼓架下压碎了上百具包着锈蚀的铠甲的碎骨,几乎变成了化石。
这里曾是一处远古的战场。
如此一想,他往四方探索。可是四周一片清净,并无战场痕迹。
不过他寻找线索,倒是推断出这里在很久以前,曾被烈火灼烧过。那迷踪岭的沟壑,都是被烈火烧出来的痕迹。
“这……这鼓……这鼓是被人从哪扔在这的吧?”
他寻思着,看了看高高的天。
莫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了殃?
他对这猜测相当有信心。
不再找,又换了个地方,收拾新抓到的那两个妖精!
熊妖正四处拍打,金蟾伏地求饶。
桑天子跳进去本没打算客气,却听金蟾说:“拜见大仙,小的知道一个东西的去向,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小的想以此换取性命。”
“长生不老?”桑天子笑了,“你要说的不会是和尚吧?”
“不是,不是和尚,是别的。”
桑天子说:“说来听听?”
金蟾于是讲道:“小的是三品金莲宝池中的金蟾所生,因池中金蟾太多,被高僧选中,送去听经,而后送到神兽山中厮杀成材。因不甘屈服而逃亡,被捉回牢笼,而后带到寺庙中,有高僧欲渡小的为佛门神兽。前些日子,小的听闻一桩机缘,便委屈求全,应了那和尚,然后趁机逃跑,就为了寻机缘。”
“你真多嘴。再这么颠三倒四,我就不听你说了。”
金蟾见过往经历唬不住人,便说:“那消息是小的听高僧所说,传说这北方大地有一大能转世,只要吃了他,便能够长生不老。”
“究竟是谁?你说是不说?”
“回大仙,此人便是玉皇大帝亲封的大地神将桑天子,也是九天巫帅,要杀他,所承担的因果颇大,但食之能长生不老。”
听到这,桑天子很奇怪。
怎么是他自己,不是和尚吗?
他问:“你是听和尚说的?”
“对,那位渡我的高僧说漏了嘴,被小的记住了。”
桑天子说:“真会编谣言。我听说吃了和尚的肉能长生不老,这些和尚却想祸水东引,把此事引到‘旁人’头上。”
“大仙明察,此事真实无误。”
“察什么?”桑天子喝问一声,颇有些气恼地解释道,“我就是桑天子,吃了我就能长生不老?我怎么不知道?何况这谣言还是我先传的。那帮死秃驴,抄袭也不知道改改字句,我说大能转世,他们也这么说。”
金蟾昂着脑袋,只觉天雷滚滚。
桑天子骂了一阵,说:“没什么别的话,早点去投胎吧。我送送你。”
金蟾说:“大仙且慢,且慢,我还有一篇经文奉上。”
桑天子伸手抓住金蟾,说道:“秃驴的经文,我连一个字母都不想听。”
金蟾又说:“留我有用,留我有用。小的乃是金蟾,可以食金炼宝。其实小的也痛恨秃驴,小的祖上还曾拜见过元始天尊呢。”
食金炼宝是好本事,若是不提元始天尊,桑天子真想留它。
可是元始天尊都提了,哼,新仇旧恨一起算,桑天子再不说话,把它炼了。
金蟾血肉飞速流失,真苦也。
它不禁悲叹,“截教弟子真是凄惨,气运皆失,连我一个小小的四代弟子生的小金蟾,连得一个夔牛鼓的机缘都没有,苦也!”
截教弟子?桑天子闻之一愣。
他赶紧停止吞噬,说:“噢?你不是阐教那边的吗?”
金蟾说:“我那是为了保命呢!”
桑天子哼了一声,暂不理他,只炼化融合已经吸收的血肉。他听过金蟾的声音,又听闻金蟾能食金炼宝,往这两个方向领悟,所得不小。
一个是喝破幻境的音功;
一个是蕴养法宝的奇门。
其中后面一个,他现在正用得着——他的元婴之身里有金属无数,正可以将其铸成法宝。铸成后不必取出,可用一个个组合起来的法宝做身体,比金属随意填塞其中更加强大,也可以有意识地使用它!
金蟾与截教有关,便留它性命。
只是这小蟾蜍不说实话,不能信,就让他在水火葫芦中食金炼宝。
若肯悔改,将来再放了它!
至于那熊妖,桑天子就不客气了。
只是熊妖只有力气,没什么天赋,全心感悟,也没琢磨到什么法门。连元婴也不大喜欢它,大都当成能量炼化了!
收获颇多,可以离开此地。
桑天子终于找到了他要的蜂蜜酒。
数量不多,不过万斤罢了。
不过蜂蜜他倒弄了七万来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