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街道上的人皆转头望着战凌双。
战凌双微微一愣,望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妇人,心中暗忖,难道她就是她的娘亲祭乐?
还未来得及反应,妇人突然将她抱住,语气激动道。
“慕儿,你终于回来了,母亲就知道慕儿不会舍得离开母亲的。”
战凌双听到那一声陌生的慕儿之时,心中便沉淀了下来。她不是祭乐,只是一个丢失子女的普通母亲罢了。
缓慢地推开妇人,在她泪意涟涟有略带惊慌的目光下,轻声说道:“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妇人身躯猛惊,放开了抓着战凌双双臂的手,双眼迷茫得望了一眼战凌双,一丝犹豫从眸底升起。
就当战凌双打算转身离去之时,身后猛地一股拽力,妇人又突然把她抱住,此刻比先前还要用力。
“不!你就是我的女儿,我的慕儿!”说着,妇人眼眶溢出一串莹泪,惹人怜惜的模样,双手紧紧抓着战凌双,生怕面前之人消失不见。
“我叫战凌双,并不是你说的慕儿。”战凌双眸子底一寒,语调微微下降,身旁的气温也冷了下来,多余的事情她并不想多解释几番,哪怕那人让人值得同情。
妇人闻此,抬起头,面容哀伤悔恨,执拗的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慕儿,“不。我不会认错慕儿的。是不是你还在怪母亲把你弄丢了,你丢了后,母亲也后悔,日日在家中以泪洗面。跟母亲回家好不好。这次,这次母亲再也不会丢了你了!”
最后的话语几乎夹杂了一丝乞求,可以看得出她与她的女儿分离后,夜夜生活在懊悔之中,但其中也有对女儿的思念与疼爱。
可这段温情终究是属于慕儿的,而不是她战凌双,可她并不孤独,总有一日,她必定会找到她的娘亲,母女团聚。
“夫人……”未说完,便被一道斥责的声音打断。
“你谁啊!为什么缠着我家双双不放!”
炙阳箭步跨来,口气很是冷漠无情,见妇人死缠着战凌双,还以为是遇到狡诈之人。心一窝火,伸手一推,将妇人退离了战凌双许远。
“我……啊!”妇人并没有预料炙阳会如此不怜香惜玉,对这猛烈的力气毫无抵抗之力,脚步一绊,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今被炙阳这么一推,身子就如枫叶般倒下。
战凌双瞳孔紧缩,见妇人要倒下,连忙伸手就朝妇人抓去,却不料一阵黑影闪过,迅速无比,掀起不小的风尘。先她一步,扶住了妇人的身体。同时,急切担忧的声音传来。
“夫人!”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袭灰暗锦衣勃然英姿,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此刻却带了怒气。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好似黑夜之中的豹,英气逼人亦有战场上的独有的杀气。
男子微抬头,望着战凌双两人,眸中微微闪过惊艳,随之转为怒气,语气狠烈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对我夫人!”这俩人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动他的夫人。
“这几人是外来的吧,居然连侯将军的爱妻都敢欺负,谁不知道这侯将军对他的妻子十分宠爱,府里上下不曾有纳过小妾。”
“但是好景不长,两年前,侯小姐离奇失踪,这侯将军可是花了重金寻找他们的女儿,可惜最后都没有找到,自此之后,侯夫人就得了失心疯,可怜啊。”
“想当年,侯小姐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又是侯将军的掌上明珠,结果却……真是太可惜了。”
“只不过这女子的容貌却比当年的侯小姐还要美上好几分,侯小姐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
从众人的一言一句中,战凌双得知了原来那妇人是侯将军之爱妻,两年前因为侯慕的失踪,侯夫人便得了失心疯,而侯夫人却把自己误当作了他们的女儿侯慕了。
战凌双的手垂落在身侧,拢在青袖间,抿了抿殷唇,璀璨的金瞳却幽深无比,犹如古井般深不可测,又如漩涡般浅浅流光荡漾。
被侯均封搂在怀里的侯夫人还是深深地望着她,嘴里轻唤道:“慕儿……”神情木讷呆滞。
“为什么?平常只有男子骚扰女子,没想到侯夫人竟有死缠女子不放的癖好!”
炙阳丝毫不畏气势凌人的侯均封,反而冷嘲热讽得挖苦起了侯均封,什么时候欺负人也有理了!
侯均封双眼微眯了眯,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危险,但转眼一想,是自家夫人先打扰人家在先,实在怨不得旁人。面容上的怒气渐渐三区,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淡伤,侧头望向神情恍惚的侯夫人。
“抱歉,小姐,我夫人……因为我们失去了唯一的爱女,我妇人她思女心切,日夜茶饭不思,时常一个人在这里徘徊希望能找到慕儿,可慕儿却回不来了。这两年她见到一个妙龄女公子,便缠着她认定她是我们的慕儿,小姐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小姐也体谅体谅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吧。”声调沉闷低暗,看来这侯夫妇是十分疼爱这侯慕的。
战凌双淡淡瞥眼,樱唇轻启,浅语道:“方才,是炙阳无礼了,对不住。”说罢,颔了颔首,转身从容淡然地离去,炙阳听此,晓得是战凌双是为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无理,冷哼一声,紧随而至。
“慕儿!”神情呆滞的侯夫人一见战凌双要走,眸光倏尔发亮,猛然推开侯均封,拔腿就朝战凌双跑去。侯均封却立马把她拽住,不让她跟着跑。
可侯夫人却十分激动,“慕儿!我的慕儿,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说过要为我找慕儿的,你个坏人,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慕儿!”侯夫人接近歇斯底里的喊着。
侯均封心中又痛又怜惜,但又不得不板正侯夫人的身子,脸色阴沉夹杂哀切,“夫人!你清醒点罢!她不是慕儿……慕儿再也回不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侯夫人眼神空洞片刻,喃喃道。脸色霎白,眼眶微红,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事实,几乎崩溃边缘。
“你骗人!慕儿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她明明很粘我的,方、方才她还在我眼前呢……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把慕儿赶走,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说着,突然头一低,抬起侯均封的手臂就往上咬,很是疯狂地撕咬,似在发泄心中的伤痛与委屈。血汩汩得流了出来,沾染了侯均封的左手。
身后的一些奴仆及时赶了过来,见自家夫人居然像疯了一般撕咬着他们将军,他们将军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硬生生让夫人咬着。
“将军……”
“无碍。”侯均封对身后的人扬了扬手,一改之前的语调,冷漠平静的说道。
这手臂上早已千疮万孔,言琪也不是第一次咬他了,平常只有他们俩人时,言琪依旧如同以往一般与他过日子。但是只要关于慕儿之事,言琪便仿佛陷入了疯狂一样,他劝说她,必定会遭她咬得血肉模糊。不过他宁愿她咬他来发泄心中的情绪,也不要憋着自个伤了自己。
待侯夫人咬地差不多时,侯均封才将手抽了回来,另一只手一手刀劈在了侯夫人的颈后,侯夫人昏了过去,侯均封将怀中之中交给了身后的奴仆。
“将夫人带回府里,好生照看,不得有一点闪失!另外,不让她出府,本将军去趟宫里。”
“是,将军。”
侯均封望了一眼战凌双离去的方向,双眸暗了暗,手臂上传来阵阵痛感,峰眉一拧,跨步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那个妇人怎得如此缠你,真心叫人讨厌极了。”炙阳十分不满道。
炙阳如此无情,除了战凌双对于其他女人他都是厌恶无比的。这倒也不能怪他,以往,他都是习惯了与战凌双这个异性相处,自然不会习惯和了解其他人。
战凌双抬首,天空依旧云儿稠密汇聚,蓝天如同映衬这些云儿似的湛蓝。
“先去找间客栈住下,我饿了。”战凌双轻吐话语,模样娇俏调皮,脱去了之前的淡漠疏离。
炙阳自然乐意,“好,我也饿了,我想吃鸡肉鸭肉……”炙阳似乎对肉类有一种独特的情感。
俩人漫步谈笑,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叫忘忧楼的客栈,两人相视一笑,便挥衣摆跨了进去。
“这可真气派……什么情况,这里出何事了!”
战凌双和炙阳刚跨进客栈,却让他们微微一惊,里面狼藉一片,皆是破碎碟碗的残肢,还有一些新鲜菜肉,掉在灰尘堆里,而几张桌子上都卧着几个被人砍杀而死的人。到处皆是血迹斑斑,空气中血腥味和食物的香气混为一体。
“我们还是快走,免得别人把我们当作杀人凶手。”低声说完,两人便转身欲要离开客栈。
不料。
“站住!给我围起来!别让这两个杀人凶手给逃跑了!”
一群衙门的人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明显这些人定是认为战凌双和炙阳便是那杀人凶手了。真是应了战凌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