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落见到了那前来寻找帮助的妇人。
那是个身材矮胖的村妇,身上的衣衫有几处补丁,但从她丰润的体型和即便憔悴但依旧有光泽的脸庞上能够看出,她家里的生活很节俭,但也算的上富足。
“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那妇人可能以前是见过陆乘风,也可能是陆乘风太过出名,陈落与陆乘风两人刚一现身,那妇人便直接向着陆乘风摆倒下来。
“起来!昨天就跟你说过了!这里不是衙门,用不着这样!”
一旁的裁决堂执事略有些烦躁的上前,一把将妇人给拉了起来,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身为一名聚魂师,自然手下有分寸不会胡乱伤人。
陈落侧头看了一眼陆乘风,发现他并没有对这一幕做出什么评价,应该也是见的多了。
上前两步,陆乘风对那妇人道:
“这位夫人,你说的事,本座已经了解了,原本这种事情你是需要去找衙门的,但是听你所言,那掳走你家孩儿的似乎并非凡人,因此,我等愿意去一趟你家中做些调查,还劳烦你说明家中住址。”
陆乘风态度略显冷淡,但却也并没有因为这妇人是个寻常凡人而失了礼数。
“谢谢!谢谢大老爷!”那妇人当即又要跪,却发现自己竟然如同被一股无形力量限制住,竟是如何都跪不下去,不由得大为惊慌。
“说了让你不用跪!我们堂主不喜欢这些!”限制住那妇人的力量当然不用陆乘风亲自出手,一旁的执事在那妇人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算是提点,然而那妇人似乎是理解错了意思,当即瞪大眼睛道:
“大老爷!您只管去!我家里有什么您能看上的物件,您就随便拿!只求您帮我找回我家孩儿!我家什么都愿意拿出来!”
看着那妇人一副豁出去倾家荡产的认真模样,还有陆乘风的一脸无奈,陈落有些忍不住想笑。
这叫子萄的小国这种官员贪腐的风气已经深入骨髓,想做点不求回报的好事,都会被对方误会成是讨要钱财,就连这国家底层的村妇都有如此认知,看来,这里的人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没救了。
“你这妇人!是在羞辱我们堂主不成!”一旁的执事当即怒了,对那妇人怒斥,立刻吓得那妇人身子瘫软,若不是被执事的真气撑着,恐怕站都站不住了。
双目满是惊慌的盯着陆乘风,丰厚的嘴唇不断哆嗦,显然是以为自己全没了活路。
见这妇人这样,陆乘风终于皱了皱眉,干脆道:
“你家里,可有一吊钱?”
一吊钱?
陈落微微皱眉,看来陆乘风一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有!有!大老爷!两吊也有!求您帮我找回我家孩儿吧!”
但那妇人听了这话,却好像是立刻活了过来一般,当即两眼放光,看着陆乘风仿佛看着这救苦救难的神仙。
“就要一吊!现在走吧!”
陆乘风没再多言,转头便率先出了房屋。
陈落看了那喜出望外的夫人一眼,随后也跟出了房间,走在陆乘风身旁。
“这里的人,想法已经无法扭转了,你不要她点东西,她就会以为你不肯帮忙,或者,以为你要的是更高的价格。”
陆乘风苦笑摇头,转头看着陈落道:
“就因为这个事,自从我们裁决堂开始管一些民间的琐事之后,堂中一些日常生活就渐渐富足起来了,这也真是没想到的事情。”
陈落微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有那妇人指路,陈落与陆乘风以及两名裁决堂的执事很快便到了那妇人的家中。
这是个相对偏远的村子,距离子萄国都城路程也是极远,那妇人是骑了自家唯一的一匹骡子,连走了两天两夜,才到了都城。
但对于陈落与陆乘风,或者是聚魂师的执事们来说,这点距离,不过片刻而已。
这是一处有百余户人家的小镇,镇上算不得贫苦,多数人家都能勉强生活,而这妇人的家,还能算得上是相对富足。
陈落四人从天而降,立刻便引起了村中人们的注意,一时间不少在外的孩童都跑来看热闹。
那户人家的正门口,一个精瘦的男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精神萎靡,看到四个大活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当即惊得从石头上直接蹦起来,又墩到地上。
“别慌!”
一名执事上前,递给那男人一个缝着补丁的钱袋道:
“你家夫人找到了我们,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你不用担心,我们怀疑那掳走你家孩子的,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一名恶人,所以前来调查一番,现在,带我们去屋里看看,把那天的情况重新说一遍,价钱已经说好了,一吊钱,先付半吊,剩下半吊等孩子找回来再给!”
这执事说的顺当无比,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类似公差的那种冷淡与不耐烦,显然是做了太多这种事了。
看来,这陆乘风的裁决堂,还真的是与其他裁决堂相差甚多啊……
陈落暗自心想,面上没流露出任何表情。
执事说完,那男人却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是当听到什么一吊钱,半吊钱的时候,眼中的迷茫才终于焕发生机。
“孤天在上!那娘们偷了骡子和钱,还真的是去找了神仙帮忙!不是跑了!”
精瘦的男人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尘土,直接便将几人往屋里引。
“大老爷!您快请进!大丫!快拿家里最好的茶来!都沏好了端来!”
应着男人的声音,房间的门被打开,里面冲出一个与那妇人体型相仿,眉目相似却只有十五六的姑娘。
“爹!娘回来了!?”
叫大丫的姑娘开门就喊,随后才看到陈落几人,先是一愣,随后嘭的关上房门,再出来时,已经是一副懂礼貌的端庄模样。
男人名叫二奎,是这村里的木匠,由于有门手艺,家境上算殷实,但因为他性子老实厚道,有时宁愿吃点亏也不占便宜,在这子萄国的这种世道,却少不了受欺负。
“大老爷!当天我们就是在这屋睡觉!我和我家内人还有我家小宝睡在这边,大丫自己睡里边。”
二奎带着陈落几人进了屋,指着屋里的一条大炕,炕上有一面大屏风立着,勉强算是隔出两个空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