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饿鬼平时特别的贪吃,有丁点气味儿都瞒不过他的鼻子。以前我们两个在家里时,周围几栋楼里的饭菜香味儿他都能闻的清清楚楚,所以现在这几里地的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我活着的时候,隔壁邻居住了个产婆。”饿鬼对自己的嗅觉十分有自信,他肯定的说,“产婆每次出去接生回来,我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儿。女人生产时身上会有羊水啊,粪便啊,尿液啊,鲜血啊等等等等的液体混在一起,那种味道要怎么形容呢?反正我是终身难忘。”
女人越叫越大声,她叫的是撕心裂肺。她所遭受的痛苦,我完全的感同身受。和她比起来,我似乎要比她还疼……我迟疑了一下,问饿鬼说:“十里地,是多远?”
“一里地是五百米。”饿鬼嫌弃的对我翻着白眼,“十里地就是五千米呗,这点算数你都不会?”
我不是不会,而是对距离没概念:“我要是走过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饿鬼愣住,“白惠,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想去救那个产妇吧?”
听了饿鬼的话,阿娟也愣住:“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白惠能接生不成?”
不用我回答阿娟,饿鬼就抢着帮我回答了。他在我身边呆的时间长,很多事情耳濡目染他也了解了。当着阿娟的面,饿鬼“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被激发。自豪的一拍胸脯,饿鬼颇懂的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白惠是驱鬼师,和鬼魂有关的事儿她都能管。像是死人超生,像是活人投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之前我曾经看过白惠抢魂啊,特别的厉害呢!那人都死了,胳膊都凉一半了。可是白惠一出马,立马就把那个人的魂抢回来了,然后啊……”
看到我不悦的眼神,饿鬼就不再往下说了。阿娟正听的高兴,她追问道:“然后怎么样?你说啊!”
“然后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整整三天都没能动弹。”我思量着,“饿鬼,我要是现在赶去,会不会还来得及?”
饿鬼叹气,他似乎觉得我有点多管闲事儿。不过他早就清楚我的性格脾气,很是无奈的说:“不管来不来得及,你不都要去吗?白天没能把高速上的人全都救下来,你心里已经够不痛快的了……你去吧!只是现在太晚了,我和阿娟陪着你一起。”
“没关系。”我摇摇头,“我还是自己去吧!你忘了我是驱鬼师啦?我走夜路也是不怕鬼的。”
饿鬼恶声恶气的说:“我知道你不怕鬼,可是我怕人。万一碰到了恶人,你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办?有我们两个鬼陪着你,最起码路上有人和你说说话不是?要是真的碰到恶人,我和娟也能把他吓唬走啊!”
“就是啊!”阿娟帮着饿鬼一起劝说我,“白惠,我们两个就跟着你一起吧!”
“行吧!”我笑了笑,“那就听你们的。”
饿鬼的方向感比我好很多,有他帮忙指路,我能节省不少的时间。我一路在雪地里奔走,也没像白天觉得那么累。身体里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我行走的速度飞快。
“呦呵,你可以啊!”饿鬼也感觉出我的不同,他笑着说,“白惠,你是练轻功啦?看你的速度,你是想把我们两个甩后面啊!”
“救人心切。”我只是说,“我们快点走吧!天亮前还要回到靳谷子那里。”
我们不是快点走,而是太快了。十里地的路程,差不多不用五分钟就走完了。到了一个农家院门前停下,女人的惨叫声在屋舍上盘桓不散。虽然我不知道走完十里地到底需要多久,但我想,怎么也不可能比下趟楼的路程近吧?
“白惠啊!”饿鬼担忧的看我,他就像是在看怪物,“你刚才和靳谷子都干嘛了?他是不是趁你不注意,往你脚上加马达了?”
“马达可不行。”阿娟中肯的说,“得加个风火轮吧!”
“……”我无言以对。
我也很好奇自己身体的变化,可我更担心屋子里女人的生死。站在院子外面,我打量了一下这户人家。院墙很破,泥土房也很破,门上挂着一串干巴巴的辣椒,煤棚里的煤根本不够过冬。附近的几户人家也差不多,全村一片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以这种情况来看,如果我不救她的话,屋里的女人是必死无疑。
惨叫声还在继续。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我敲的声音不低,但可能屋里太过吵闹,压根没有人来应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礼貌了,我递给了饿鬼一个示意的眼神。
饿鬼哼哼唧唧的不想做:“白惠,农村很多人家都请门神的。我要是被打了,我……”
“不会啦!”我哄劝他说,“门神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大不了……你挨打的时候我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啊!”
“你……”饿鬼气呼呼的看我,可还是妥协了。
饿鬼默默念了几句得罪告饶的话,他接着穿门而入。靠着意念将松垮的门插拉开,他放我和阿娟进去。
“这没什么。”饿鬼对着阿娟吹嘘,“我之前开过比这个更大的锁,有一次白惠去船厂救人,她……”
我径直从他身体里穿过去,不听他在那儿夸夸其谈。
房子是南北两个房间,产妇就在南面朝阳房间里。我没等走过去,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里面是吵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乱套了。产妇不再叫了,她虚弱的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哑声。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
我刚从门口进去,一个操着浓重口音的男人就对我吼道:“你他妈的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我……”
我无法回答他,直接往产妇的床边去。她流了太多的血,床单都湿透了。旁边站着一个老太太,应该是产妇的妈妈。急忙上前拉住我,她苍老的脸上挂着眼泪:“你是来救我闺女的吧?”
“啊?”大妈眼力咋这么好?她是咋知道的?
“是她!是她!”大妈拉着男人的手喜极而泣,“大可!我就说我梦到有个菩萨来救凤儿了吧?我就知道,凤儿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