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靳谷子不回答我也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浦岛太郎去到龙宫里几日,人间已经是几十年。人们常讲,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类似于这种传说,哪个国家都有过。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去过龙宫,也没有去过天上。古代人对世界认识的水平有限,不了解维度空间的事儿,所以只能往神仙上联想。
时间的差距确实是产生了,可却不是因为仙法怪力,而是因为误闯到了时间的裂缝里……我们现在,正是面临这样的问题。
要不是靳谷子说起浦岛太郎的故事,我险些都忽略了这样的情况。如今突然想起,我胸口像是被人重击一拳,呼吸都觉得费力。我眼前不停的闪现一个画面,在我们几个人成功从时间裂缝里出去后,外面的人间已经过了几十年。谢一航以为我死掉然后娶妻生子,我们再见,他已经成了个白胡子老头,儿孙满堂。
光是设想这样的画面,就已经足够让我痛不欲生。虽然我总说,要是我的存在会给谢一航的人生带来不好的改变,那还不如我们就此分开。可现在看来,我也是心口不一的。我深爱着谢一航,爱到不愿意轻易放手。哪怕会给他的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也不愿意就此放手。
如此清楚的情感,和眼下的现实让我十分痛苦。我无法接受几十年情感的空缺,如果我是浦岛太郎,光是想想,就已经让我快要崩溃了。
以为浦岛太郎只是火锅店的徐天戈不明白我话的意思,但是从我的表情中,他多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等我们出去以后,时间会变成几十年后吗?”
徐天戈还是很聪明的,他从俄国传教士乔伊身上已经推断出了我们的处境,他的反应和我一模一样:“我的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还能回的去吗?等我们回去了,万一我们的亲人都死了……那我们回去还有他妈的什么意义啊!”
那个叫乔伊的俄国人也很着急,他叽里呱啦的不停在说,一会儿说英语,一会儿又改俄语。徐天戈心情烦躁,已经无法继续给他做翻译工作。倒是靳谷子哈哈一笑,说:“我想说的是,我们大家不要走散的好。这里到处都有裂缝,可是每个裂缝的时间都是不同的。有的时间快,有的时间慢……只要我们不走散,基本上不会出问题的。”
“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那要怎么走?”被靳谷子说的,我已经不敢轻易迈步,“还是你走在前面吧!我跟在你后面走。”
看到我畏首畏尾的样子,靳谷子开心极了。他兴趣盎然的看着我,嘴角挂着暧昧的笑意。因为要背着李光雄,他动作别扭的把衣角扯下来给我,说:“你拉着吧!我带你走。”
我抬头看靳谷子,在这灰暗的空间里,他的皮肤更显白皙。一双眼睛黑亮亮的,他的笑容很让人安心。恍惚间,我想起了第一次和谢一航灵魂出窍的事儿。当时的情景和现在差不多,那时的我的模样,正是现在的靳谷子。
此时此刻,宛若彼时彼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底产生,暖暖的。
我不想失去谢一航,所以几乎没有什么考虑,我直接抓紧了靳谷子的衣角。一手拉着靳谷子,我一手拉着徐天戈。徐天戈对乔伊说了说,乔伊也抓住了徐天戈的衣角。
我们几个串成一串往前走,最后面的乔伊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说着些我听不懂的祈祷。他又高又大,脸上却满是一种自己被住抛弃的可怜样儿。我们这里的几个人,信仰全都不同,有信道的,有信教的。这么组成一队,也确实是挺奇怪的。
我们走了一路,乔伊就这么念叨了一路。当我们到了医院里,乔伊已经被破旧的现代化布局吓到了。对于一个本应该入土的人来说,这样的视觉冲击确实是有点大。一进到医院大厅他就瘫软在地上,还是靳谷子及时拉了他一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对信仰虔诚的人,自然会受到庇护。不要觉得自己的信仰出了问题,你应该感谢你的主。要不是你的主把你送到这儿来,你现在恐怕已经成炮灰了。”
当然,乔伊听不懂靳谷子在说什么。可能是看靳谷子的发型比较接近自己那个年代的人,乔伊对靳谷子极其亲近。拉住靳谷子的胳膊不松开,乔伊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靳谷子对乔伊的触碰很反感,他退后一步躲开:“喂,小子,你告诉他,让他不准碰我。”
“他比较喜欢你。”徐天戈实话实说,“他这么热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靳谷子摇摇头,他甩开乔伊往前走。我快步跟上,问他:“你说要救的人,就是这个传教士?”
“怎么可能?”靳谷子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认识几十年前的人?还能把他带到时间裂缝来?你也太看的起我了。他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估计是傻人有傻福吧!他的主看他虔诚,就不让他去传教送死了。”
“那你说的救人……不是救他?”
“当然不是。”靳谷子把李光雄放在医院破旧的椅子上,“那个我们等下再说,先给他封印了吧!”
靳谷子的手段方法和我不同,他要强硬许多:“不能留着这个伤疤,不然时不时还会肿一下,那样子会后患无穷的。这次就直接把伤口封印了,以后就不会出问题了……还是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吧!”
“你不用特意说出来。”我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会记住你的人情的。”
靳谷子笑的很含蓄:“那就好。”
把手指刺破,挤了些血出来。沿着李光雄肿胀的筋脉,靳谷子写符咒上去。写好之后,他把掌心扣在伤疤的位置。念了几句咒语,那些血字全都跳跃了起来!
靳谷子按住的位置像是有吸力,跳跃的血字顺着筋脉的方向往伤疤里钻。一旁的乔伊看的目瞪口呆,他叫着跳着,大呼“神奇魔法”。
封印的速度很快,几乎不到一分钟,靳谷子就弄好了。他把手掌拿开,李光雄的伤疤位置多了个像莲花一样的东西……轻松的呼了口气,靳谷子笑着看我:“这个弄好了,我们去救另一个吧!”
“另一个?谁?”
“一直让你头疼的那个。”靳谷子笑,“最近跳楼事件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