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经过层层认真的考虑,谢一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毫不犹豫的大力给自己一个耳光,我都替他疼的倒吸口冷气。
谢一航跟我一样,我们两个都是灵魂出窍的状态。此时此刻殴打自己不但不会醒来,反而会让自己感觉到相等的疼痛……谢一航被自己这巴掌打蒙了,他很是困惑的看我:“白惠,为什么会这样?”
我耸耸肩,现在我无法详细的把目前的处境解释给谢一航听。研究了一下大概方位,我带着谢一航出陵园。而谢一航比较执着,他还在纠结现实的问题。左思右想了半天,谢一航又问我:“白惠,我之前看新闻,有一个老头说他晚上自己在河南的家里睡觉,早上起来人却出现在了上海……我们现在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肉体穿越啊,太阳黑子黑洞什么的?”
“不,不是。”我又看了看手掌上的血字,说,“从现在到天亮,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医院去,你认识路吗?”
陵园里的肃穆让人感到慌乱,谢一航走路时不自觉的向我靠拢:“我认识路,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最开始想葬在这里。只不过后来我妈的一个朋友说卧龙岗的风水不好,亲人葬在这里会对子孙后代有影响,所以才没葬在这儿。”
“你妈的朋友没说错,这里确实不适合葬人。”担心谢一航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拉着他一起走,“‘童断石过独,生新凶,消已福。’,童山、断山、石山、过山、独山不可葬,葬了这五种山要生新凶,消除已得到的福气……你看这里,扦穴处全都是石头。而且为了符合卧龙岗的噱头,这里山的凹陷是挖出来的。挖掘的深沟已露石骨,是不能连接气脉的断山。要是葬在这里,祖上积多少德都没用了。”
可能觉得被我一个女人领着走路不太爷们,谢一航总是想绕到我前面。可绕了几次没有成功,谢一航只好作罢。听我讲解完,谢一航又是点头称赞一番……呃,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话多。
“白惠,你懂的真多。”夸奖完我,谢一航没忘最初的疑惑,“我们到底是怎么来这儿的呢?我明明记得我们是在医院,为什么一睁眼却是在墓地?”
为了能尽快回去,我不能告诉谢一航此刻他已灵魂出窍。如果谢一航知道自己现在是魂体,他很容易忘记要返回肉身的事儿。灵魂一旦获得自由,这种诱惑是无穷无尽的。甚至有很多人就是贪恋这种自由,最后灵魂太久没有回来而死掉。
我不想死掉,我也不想谢一航死掉。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我们是正常人,按照正常人的路线,尽快回去。
其实对于这种无意识的灵魂出窍,我也非常陌生。我很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跑太远,最后不明不白的被火化埋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在阴间出没,可我还是很感谢有谢一航在。如果现在只有我自己,我恐怕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一路念着咒语情路,来骚扰的小鬼并不是很多。从陵园出来后,我和谢一航沿着蜿蜒的公路下山。卧龙岗的山石比较特殊,上面除了野草之外几乎不长草木。从山腰下来回头去看,月光下的卧龙岗光秃秃的。
“白惠?”谢一航的表情凝重,他小声问我,“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不要理他们,”我专心致志的看路,“记得我清明节的时候告诉你的吧?不管听到谁和你说话,你都不要回头就对了。”
山路上只有我和谢一航两个魂,我们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的了。从山腰到山下,才用了不到五分钟。等走出陵园的大门后,谢一航便听不到有人说话了。而他所有的想法,都在遗憾为什么没有一辆车开。
“白惠,你记得我压死的那条狗吧?就是在这条高速上出的事情,我车速快,那条野狗突然冲了出来。”四下一片寂静,谢一航的说话声异常刺耳,“我的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了,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我们现在要是有车就好了啊!我开车带着你能快一些……你胳膊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你身体还比较虚弱呢!不然我背着你走?”
“你平时也这么话多吗?”我被谢一航吵的有些心烦,“为什么你不能安静一会儿呢?”
我的语气冷淡,谢一航识趣的闭了嘴。可安静了没一会儿,谢一航又忍不住开口:“白惠,你在和我说说话吧!”=%笔%
“说什么?”我已经变的不耐烦,“你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你不会是……害怕吧?”
“谁说的?”被我戳破了心事,谢一航立马换了张表情严肃的脸,“走夜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感到无聊,想陪陪你罢了。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们快点到站牌那儿,也许运气好,能碰到公交车呢!”
公路不远处的转弯有亮灯,竟然真有公交车来了。谢一航似乎暗松口气,他明显放松了不少:“我记得卧龙岗有到长途汽车站的公交,但没想到,这个点儿居然还有汽车来……白惠,你身上有带钱吗?我的钱包和都没在身上。”
谢一航刚说完话,公交车便停在了我们两个的面前。看了看公路的距离,谢一航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多说。公交车的车门拉开,谢一航扶着车门问:“师傅,你们去长途汽车站吗?”
司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公交车上还有三个乘客,一个初中生,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中年人。他们脸上没有表情,一团的死气……谢一航让开身时,我清楚的看到了司机下面没有腿。
我正准备叫谢一航回来,车上的老太太却把他叫了上去:“小伙子,上来吧!大娘这里有零钱,可以给你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