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继仁学院的众人来说,不论是游赏山水参加文会,或者刻印诗集都是小道儿。
对于他们来说,最本质的事情还是科举考试,是以这日张夫子将六人聚在一起讲学,便说到了即将到来的乡试。
几人围坐在张府的小院内,张夫子居于主位,悠闲的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讲道:“你们如今的水平,也算堪堪及格,乡试在即,虽然你们火候欠奉,但是去历练经历一场,仍然大有益处。今日便将你们聚在此处,详细的讲解一下关于乡试的规则。”
几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张夫子缓缓道来其间种种规则。
对于这些规则,大家基本上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些不独几位夫子们在学堂上已经再三讲解过,便是他们自己也曾经在书本上仔细研读过,甚至听家中长辈教导过。
张夫子讲完乡试的种种规则之后说道:“乡试得中,基本上就算是候补官员了,这对于众多读书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诱惑,因此有很多人会铤而走险,选择作弊。”
说道这里,张公庭严厉的看了一圈众人,才接着说道:“一旦你们心生邪念,选择作弊,便等于是毁了你们的仕途学业,士子作弊一旦被发现就是牢狱之灾,不但会被革职,甚至还有发配充军的危险,最糟糕的莫过于直接丢掉性命。”
众人听到这里,俱是心中一凉,纷纷表示:“夫子尽管放心,学生等绝不会心存侥幸,踏上异途。”
张夫子见他们心中都有所警醒,这才微微颔首,然后轻缓的说道:“你们苏夫子将你们六个交到我手里,是出于对老夫的信任,老夫自也不能让他失望,好在你们学求学也算刻苦,这段时日进展飞速。如今乡试快要到来,你们六人有何打算?是否此次乡试都要下场一试?”
吴唐立刻开口道:“我是一定要下场一试的,成与不成的总要考过才行。”
张夫子点点头,又望向吴唐身边的人,那人也立刻出言表示,要参加此次乡试。
张夫子一一问过,果然顾九天等六人都是要在此次下场乡试的。
这一来,他们便不能在京城久待了,因为乡试的时候,众人是要跟着各自的户籍所在地,前去相应府城参加考试。
而在古代赶路不便,自然是早早动身为妙。
张夫子敲了敲扶手,“恰巧前日接到你们苏夫子问讯,他正好尚在京城附近,我已同他约好,由他带你们先行返回继仁书院。最好你们在继仁书院再苦学一段时间,然后再各奔府城,参加乡试了。”
顾九天六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议定了此事,次日顾九天便在张府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苏夫子。
苏夫子去附近的山里拜访一位隐居的老友,因算着乡试的日子近了,这才从山里出来。
见到顾九天几人,苏夫子一一询问了他们的近况,又扬声说道:“我已经和船家约好了启程的日子,明日送别宴后,便会启程返航。你们今日回去,便将所有行李都收拾妥当,早早休息,别误了明天的行程。”
顾九天和吴唐等人纷纷点头应是,各自忙碌去了。
次日一早,张府便忙碌了起来。
张家的马车夫先将众人的行李全部运上船去。
一众来与顾九天等人送别的好友,也纷纷提着礼物踏入张府。
因来的人多,张府难得的在前后院都摆了好几张桌案。
顾九天和吴唐几人分坐在不同的桌上,招待一众来送别的好友。
顾九天面前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首先上来的是开胃菜,有清脆爽口的凉拌小黄瓜和糖醋排骨,小黄瓜切成细丝,配上香郁的蒜蓉和微微的辣椒,吃起来爽口开胃。而糖醋排骨则色泽红亮、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的味道更让人胃口大增。
接下来的是主菜,有糖醋鲤鱼、清蒸龙虾和红烧牛肉。糖醋鲤鱼是此地的招牌菜,鲜嫩的鱼肉搭配独特的甜酸味道,让人回味无穷。清蒸龙虾则是十分罕见的海鲜料理,因着原料难得,所以等闲很少能吃到这道菜。
而这道龙虾,肉质鲜嫩多汁,蒸煮后保留了原汁原味。至于红烧牛肉,厨娘将上好的牛肉,加入多种香料慢炖而成,肉质鲜嫩入味,回味无穷。
宴会还准备了丰富的配菜,有清炒时蔬、蒸酥肉包子和香煎韭菜饺子。清炒时蔬是翠嫩悦目,爽口清火。
蒸酥肉包子更是肉馅软糯,包子皮香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香煎韭菜饺子则是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着韭菜的鲜香,每一口都让人想要夸口称赞。
美食过后,众人以诗酒话别,各自挥毫泼墨,纷纷写下送别诗词。
一位文人高声祝福道:“愿诸位好友一路顺风,快马加鞭,早日功成名就!”
顾九天六人微笑着拱手道谢。
又一位文人朗声道:“顾兄游学四方,他日归来时,可不要与我们讲一讲别处的风光山河。”
顾九天也笑着回应。
院子里外都是热闹非凡,说到离别,各个桌子上都是依依不舍。
倒是让顾九天意外的是在这次的送别宴上,他新结识了一位文友。
据说是顾家的一位小公子,如今也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这位小公子生的十分俊雅,为人风度翩翩。
他起身对顾九天说道:“欲取明月送归人,万里远行情不散,希望顾兄归来的时候还能有再相聚的时候。”
众人纷纷出言祝福,离别的伤感也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祝福给打散了。
说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说道:“可惜今日言兄有事没来,否则当求言兄一首送别诗才对。”
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顾九天有些惊奇,“不知这位言兄是何等人?”
那开口的文人说道:“九天兄来的不巧,那言兄听说是去外地了,他可是我们这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比宋家的宋濂公子还要有名几分,文才学识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者。”
顾九天听完也是十分遗憾,“可惜如此人物居然错过。”
欢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眼看到了即将出发的时候。
苏夫子所在的主桌已经开始纷纷站起拱手告别,顾九天等人也开始了最后的告别。
众人依依不舍得话别后,几人离开宴会所在的张府,乘坐马车来到码头。
码头坐落在城东,邻近宽阔的河流,当游船和货船靠岸时,码头上便热闹非凡。
顾九天等人到了码头上的时间还早,便在周围稍微逛了一会儿,这里的热闹实在是吸引人的很,不过小转片刻,他们每个人手中已经买了不少货品。
吴唐手里提的基本上都是各种吃的,有腌制的小虾米和河鱼,还有装在盒子里面,切成一块一块的甜糕,他甚至还买了一盒子的炒花生,还包了一荷叶的小炒肉。
顾九天看的是目瞪口呆,疑惑的询问:“吴兄,你刚才在宴会上没吃饱吗?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吃的?”
吴唐摇摇头,“顾兄,这你就是没经验了,等你上了船,想要填填嘴的时候,就会发现四面皆是水。到时候你再想买什么吃的,那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所以一定要未雨绸缪啊。”
顾九天本想着自己并不是贪吃的人,应当不至于如此。
不想吴唐又开口了,“顾兄,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乘船的时候吗?那船家做的饭可真叫个一言难尽,你确定这次我们能遇到一个好厨艺的船家吗?”
这话一出,顾九天恍然,连忙又转进那些小吃摊上,开始打包各种吃食。
等到船家招呼大家上船的时候,几人都是拎的拎,提的提,他们一上船便急急找到各自的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放下了东西,顾九天松了一口气,快步来到甲板上。这艘船船体宽大坚固,仿佛一座浮动的小岛,随着船家起起锚链,撑起长篙,船身缓缓离开码头。
一阵阵风拂面而来,刚才还热闹一片的人声笑语,渐渐离顾九天越来越远。
水面波涛渐涌,船身随着水浪的起伏摇摆不定,似乎与水流进行着一场默契的舞蹈。
海鸟在天上盘旋,发出欢快的叫声。阳光洒落下来,将水面映照得波光闪闪,顾九天如今也是常在旅途中的人了,仍然会为这样的美景沉醉。
没一会儿,吴唐等人也先后出来了,大家都聚在甲板上,一起向着水面遥望。
吴唐感叹的说道,“这样的景色,怪不得那些诗人能写出那样绝美的诗句。”
顾九天听到,笑着问吴唐:“吴兄,你现在也要写出绝美的诗句了吗?”
吴唐摇摇头,“在下笔力不足,倒是画上两笔尚可一试。至于这作诗的美差事,不如顾兄先自己收揽了?”
顾九天无奈的摇摇头,“你难道忘了吗?我和你半斤八两,与诗词一道都是两个臭皮匠啊。”
吴唐也摇了摇头,“如此说来,岂不是要生生辜负了这一片美景了?可惜!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