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莱看着外面满院子的人忙忙碌碌,就他一个人躺在炕上,突然间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病员是伤患啊,怎么没一个人关注下他的心理健康呢?!据说这个晚饭是为了迎接他回来的啊,怎么现在他却无人问津了?
凌云进来拿换洗的衣服,她满身污脏还带着湿气,都怕她着凉了,卫生间给她烧了桶热水。一侧眼看到陈慕莱那百无聊赖又无聊的光景,她现在五感极强,何况外面的火把正照映在陈慕莱的脸上。
明明灭灭的,凌云不知道怎么体会到一种熟悉的孤寂来。她叹了口气,放下衣服,给他端了盏油灯过去,用针把灯挑亮了些,又给他拿了本中国近代史出来,嗯,是单位同事家女儿的书,正在上高三。
起先陈慕莱还没当一回事,后来发现——这本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啊!他无辜道:“我好像看不懂!”
凌云扶额,忘了简笔字了!她纠结了下,看看外面在准备摆桌的众人,又掏出了一本老大以前发的《新华字典》:“你自己对照着研究吧!实在不行叫星月星辰一起,但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人的人品还是可以信任的,虽然刚认识,但还有公公婆婆看着,她不担心星月星辰受委屈。何况,她明天不过就是送个货,中午就能回来!都腊月二十三了,她年前是不想出去了,年后开春前估计也不必出去。
凌云放下字典干净利落的抱着衣服出去了。她身上鱼腥味、水腥味、血腥味还有汗味混杂,实在憋不住了!
得亏卫生间严实,就这,凌云还是很尴尬,外面那么多人,她拉帘子栓门后,干脆进了空间,快速冲洗后还把头发吹干了又扎上,假装没洗头发的样子。
等她换好衣服出了卫生间,星辰和星月正等在外面:“妈妈!里边那么黑你怎么洗的啊?”凌云瞪她:“闭嘴!”
星月拍了下星辰:“说重点!”
凌云已经听到大门口有人在吵闹了,貌似是那个抠门大嫂的声音。她迅速往前面走去,就见大伯哥一家正跪在她家门前。
“爹,娘,我们知道错了,您二老原谅我们吧!”顾子武恳切道。
凌云有些纳闷,这不知道是哪一出,快过年了,公公婆婆没必要闹成这样啊!她糊里糊涂的,到顾家人清楚!甚至村里很多其他人家也清楚!
顾礼旺叹口气道:“子武,你不必再跪,当初把你从金陵城捡回来到把你养大成人,再到送你学手艺给你娶亲,一步步,我顾家都没亏欠你的地方!”
顾子武茫然低下头,他当年也有三岁了,记事早,哪里不知道自己不是顾家的亲子!不过是再无其他亲人可依,顾家又仁厚,他才厚着脸皮待下?曾经不是没想过。他朝有能力了,一定要回报二老,可后来,总是为生活奔波,他哪里还有良心?如今,顾礼旺当众挑明,他不禁有些难堪,愤怒的拉起妻儿道:“你们根本没真心拿我当儿子待过,不认就不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回头又来说我忘恩负义!”
王梅气得发抖,这白眼狼倒会倒打一耙!不看看全村他那么大年纪的有几个是上了学认了字的!又有几个是学了手艺留在城里的!那一样她和老顾也没亏待他,结果居然来指责他们没拿他当亲儿!
“你走吧!我们当没养过你,你也别来找我们!”王梅气呼呼的找东西,凌云奇怪这一家五口怎么大晚上回来,就听那头顾子武老婆道:“走什么走!凭什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要被扫地出门?!”
王梅真就气笑了,这么个记吃不记打的下作东西,老大当时怎么就非她不可呢!罢了,如今老大都不认了,还管这一家腌臜东西!
其他叔婶道:“顾子武,快带你一家人滚吧!别在这丢人了!”
顾子武老婆却叫嚣道:“这是老二家,我们是回来看老二的,你们凭什么赶我们!”
众人被她的无耻给惊到了,凌云站出来道:“顾子武!顾子文让我告诉你,你不孝不悌,目无尊长,他不认你这个大哥了,你们快走吧!”
顾子文——陈慕莱在房间里听得真真的,他摸摸自己的鼻子,他什么时候说过?
顾子武是知道这个弟媳的,据说现在力气大的很,每次家里有点肉也是她上山打的。此刻看凌云似笑非笑的煞星样子,不知怎的咽了咽口水:“行!我记住你们了!”
说罢,转身就往村外走,老婆孩子只能蔫蔫的跟在后面。大堂哥顾子全道:“子嘉、子建,黑灯瞎火的,别出事了又来找咱们麻烦,咱们送他们回去!”
顾子武前面走得飞快,凌云大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山上是真有狼的!”
顾子武脚步踉跄了下,对后面的老婆孩子嚷嚷:“怎么那么慢!还让老子等你们!”
王大妞撇撇嘴道:“你们去!菜我给你们留着!”
凌云转头一笑:“谢谢娘娘!”
顾子武居然不是亲生的哦,难怪公婆前面提到捡孩子时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们之前虽不是父慈子孝,但好歹面子功夫还是有的,怎么这会弄的这么决裂?!
凌云是迟钝,但并不傻,她推测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事!不过,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
四人一路跟在顾子武一家人后面,让顾子开心里是又恨又怕!他本来还想回老屋去看看,让他那混不吝的老婆看看拿点什么回去,可这几人一路跟着,他到时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下次了一截路,顾子武暗暗懊恼,说什么是怕有狼要保护他们,不过就是担心他们拿东西看着他们罢了!小时候倒是听说过山上有狼,但迄今为止谁也没见过,他刚才一定是被秀秀那死丫头吓傻了!
凌云淡然的跟在几人身后,堂弟顾子建道:“秀秀姐,这山上真有狼吗?”
他们好像都没听过有狼叫!倒是西山西南那方向的村子里,有人说过狼进村偷鸡!
“有啊,有次在山上碰到过!”凌云随口回道。也不知那匹受伤的儿狼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很奇怪的,她对于牛羊猪甚至是鹿等动物并没有什么怜爱之意,即使看到小鹿斑比,她也只觉得肉应该很嫩,但对狼、虎这两种生物,却有天然的好感,即使会有些威惧。其实,这不过是慕强心理罢了。
前头的顾子武听她说有狼,心里还骂道:肯定是在这吓唬我们!这个臭娘们!
等到了山南脚拐弯处,凌云立刻低喝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