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骁嗤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你的女人,让我去救?”
他看起来很像是慈悲为怀,需要日行一善的人么?
看来,需要找回来的不光是尹轻月,还有燕元昭的脑子!
“我知道,这是我的家事,本不该麻烦你,可…可是,尹坤他是个疯子,轻月在他手上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只要你能替我将轻月安带回来,我愿意用所有…”燕元昭急切的前言不搭后语。
燕名骁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用能气死个人的语气悠悠地说,“很遗憾,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现在,请你立刻消失!”
“燕名骁!”一声低吼,很好地透露出燕元昭此刻正被急火和怒火烧灼着,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他本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平日里遇了什么糟心事儿,一贯是尹轻月在旁边替他分析利害,提醒着的。
这会儿,尹轻月被绑架了,燕元昭几乎是等同于没了主心骨,身上那股子洒脱和随性的劲儿没了。
但,燕名骁眼底的那抹冷光,还是让燕元昭认清了些许现实,他低下头,语气甚至有些可怜,“请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今日有危险的人是闻人语,你会如何?”
燕名骁依旧不为所动,语儿若有危险,他当然片刻不耽搁地去救人,而不会像燕元昭这般,指望旁人!
“从这几次影卫的行动屡次被提前察觉的情况来看,要么尹坤身边有能力超凡的绝顶高手,要么,我的周围出现了手段极为高明的细作,无论哪一种,我承认凭我的能力,暂时还没有办法有效突破,所以,请你帮帮我!”
对此刻的燕元昭而言,什么尊严面子统统都可以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尹轻月的安。
闻人语一直没有收到轻月被顺利救出的消息,原本就想着实在不行,便让名骁亲自去。
但说到底,尹轻月的安危是燕元昭的事儿,她虽担忧也终究是个外人,干涉的太多便有越俎代庖之嫌,况且,名骁一贯不爱理会这些事儿,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愿上赶着揽这个苦活儿!
但,燕元昭做足了低姿态,并且还算诚恳的一番话,还是有些打动她,她忍不住上前对燕名骁说,“轻月她,是我难得能够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你能不能……”
“知道了,我会将她安带回来的!”燕名骁将她的欲言又止和为难都看在眼里,还没开口,便先心软的一塌糊涂。
闻人语是他唯一的软肋,任何人说的话,他都可以无动于衷,唯独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他平静心湖里掀起的涟漪。
“真的?”闻人语眼底的喜悦清晰可见,燕元昭却莫名心头一堵,合着他这么诚心诚意地求他,还抵不过闻人语没说完的半句话!
这差距,也实在悬殊的让人太不舒服了些!
不过,燕名骁点了头,总归是件好事!
而另外一边儿,被尹坤囚禁着的尹轻月,已经整整三天未吃一粒米了,连水都是她自己挣扎着去喝的破屋檐下漏下来的雨水。
尹坤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杀她,是因着他想得到她所藏的地下金库的钥匙,她暗中经商十几年,藏了不少关键时刻能保住自己生活无忧的资本。
尹坤现在最多算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除了保住命以外,她藏下来的这笔钱财,也是尹坤赖以活命最重要的东西。
可尹轻月没那么笨,没交出钥匙之前,尹坤再怎么折磨她,也会留她一条命,但若交了出来,她就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弃子,还是累赘,他们又怎么肯饶了她性命?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尹坤拿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那刺鼻的酒气让尹轻月一阵恶心,但她仍旧很是淡定,连眉头都未皱一分。
“死丫头!赶紧把钥匙交出来,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要你好看!”尹坤将酒坛子狠狠砸了下来,酒水洒了一地,溅起的碎片划过尹轻月的脸,割出了好几道血痕。
可这已经是尹轻月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种情况,方才尹坤举起那坛酒的瞬间,她以为会朝自己的头砸下来,那样即使不死,也性命堪忧。
“尹坤,你若没了那笔钱,即使你能逃过朝廷的追捕,活得也会像条狗一样可怜!所以我劝你冷静下来,不然万一我死了,顶多也就是与你同归于尽罢了,但显然,你比我惜命多了!”
尹轻月忍着痛楚,语气平静地提醒着。
尹坤的神情越发狰狞了些,“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绞尽脑汁的,就是在拖时间而已嘛!还妄想着尊贵的六殿下能来救你呢,醒醒吧,你现在跟我一样,是条无势可仗的狗,还真以为自己凭着那点子狐媚功夫可以让燕元昭为你放弃一切呢!”
尹坤狠狠掐着尹轻月的脸,痛的她几乎麻木,本就暴戾的男人,因为喝了酒而更加猖狂,毫无顾忌的对尹轻月拳打脚踢。
那模样,已经丝毫忘了尹轻月与他还有一点斩不断的血缘,更像是有着几世血仇的死敌!
尹坤一掌接一掌地扇着,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说!钥匙在哪儿!在哪儿!”
尹轻月整张脸迅速肿的不成样子,她只能在不断的踢打过程中,尽量缩着身子,护住自己的头部,身上的痛意让她心底的绝望越来越深,眸光越来越微黯。
无论遇到什么,她都只能一个人熬过去,没有谁可以为她抵挡,就连燕元昭,也无法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赶到她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想要摆脱命运,可命运终究没能高抬贵手放过她?
在尹轻月陷入昏暗的前一刻,尹坤的虐打终于停歇,而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去阎罗殿报到了,但尹坤想要的都没到手,又怎会轻易让她死去?
刺眼的日光照射进来,尹轻月感觉自己被尹坤扔到了什么地方,她艰难地想睁开眼,无法做到。
她清楚,尹坤昨夜下了那么重的手打她,她现在还有一息尚存,都算老天可怜她了!
“世子,咱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该怎么办,请您快些拿主意吧!”尹轻月听到有人慌慌张张向尹坤禀报。
“该死,赵三不是号称能侦察到方圆二十里的动静的么?这个废物!”尹坤怒道,支使后面的人将尹轻月绑了起来。
“将这贱人,挂到燕元昭那伙人的眼前去,老子今儿就算死了,也要让这臭丫头给我陪葬,让咱们尊贵的六殿下好好痛苦一番!”尹坤这心里,是打定了鱼死网破的主意。
很快,燕元昭快马疾驰的身影便出现了,他明着只带了两个侍卫来,暗处却早有影卫包围。
“轻月!”燕元昭远远地就看见山崖上,挂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他整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他怒火中烧,高声大吼道,“尹坤,你这个畜生,立刻将轻月放下来!否则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尹坤大笑,毫无惧色地回道,“六殿下,我原只想求得一条生路罢了!你要我放了她也行,只要打开城门,放我和手底下这几个人出城!”
“好,我将城门打开,只要你放下她!”燕元昭毫不犹豫地应道。
只要能救轻月,让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然而,城门的守将却不听六殿下的命令,厉声阻止道,“不能开!陛下有令,逆贼叛臣一律射杀!”
尹坤一行人瞬间被剑弩手包围,没过多时,一行人便激烈的拼杀起来,燕元昭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将尹轻月救下,斩断绳子的那一刻,燕名骁低沉的声音传来,“白痴,那不是尹轻月!”
燕元昭愕然回头,却为时已晚,怀中那被自己千辛万苦救下来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危险,烈焰红唇瞬间向他吐了两枚剧毒银针。
“蠢货!”燕名骁低咒了一声,心中升起一丝怒意,涌起的气息直接将那个冒充尹轻月的女人卷了出去,然后任由燕元昭狼狈倒在了地上。
“出息了,求我帮忙,却不按我说的做。”燕名骁站在燕元昭面前冷冷地睥睨着他。
尹坤此人虽暴戾粗俗,从他过往跟尹轻月暗地里交手的那些事迹来看,这人的心机还是不可小觑的。
燕名骁既答应了闻人语要安将尹轻月那女人带回去,便一定会做到。
谁知今早天还没亮,燕元昭在收到尹坤故意让人丢到他门口的一封信后,就迫不及待地调了了好几个影卫,大张旗鼓地出来围剿这丧家之犬。
这么兴师动众的,要是顺利将该救的人救了,该抓的人抓了,倒也省了燕名骁一番功夫。
可他才赶过来看戏,看到的却只是燕元昭被人暗算的一幕。
这一刻,燕名骁不禁怀念起燕南惜来,燕南惜虽说心理扭曲了些,但好歹遇了事儿沉稳,城府也深。
不像这燕元昭,头脑简单,四肢更简单,活了这么些年,人生诠释的最好的一个词就是冲动!
“轻月呢?”燕名骁运功替他拔那毒针的时候,燕元昭表情痛苦地问。
燕名骁觉得他一生所有的耐心和善心,都花在燕元昭身上了,“你的身上的毒针若不先拔出来,恐怕可以和尹轻月去地狱相聚了!”
耽搁了这么久,尹轻月那边的情况必然不好,但燕名骁也只能先顾着眼前的这个了。
尹坤没多久就被影卫给押了回来,燕元昭提着身的力气将人狠狠拽了过来,“轻月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呀,我也不知她现在是死了,还是在哪位贱民怀里享受着呢!”尹坤青筋暴跳,猖狂地笑了起来。
“你……”气急攻心的燕元昭骤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不想死的话,给我把心静下来!”燕名骁呵斥了一声。
等到燕元昭能够站起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你现在要么给我滚回宫里待着,要么让他们架着你跟上,总之不要再妨碍我!尹轻月怎么死都不关我的事,可我不想对语儿食言!”燕名骁扔下这句话,人便像阵风一样消失了。
尹轻月想过尹坤会用千百种方式折磨她,可唯独没想到他竟会将她卖给了一伙山贼。
“大哥,咱们这回真捡到宝了,这女的虽然被打的挺惨,但是我看她身上那没被打到的地方,皮肤白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得。”一个瘦竹竿似的丑陋男人,两眼泛着野兽般的饥饿光芒说道。
“你奶奶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爽了?”那寨主照着瘦竹竿狠狠踹了一脚,
“没…真没有!那丫头看着不死不活的,可性子烈着呢,我进去弄了一下子,没得手!”瘦竹竿有些恼火地说。
寨主呸了他一声,“没用的东西,连个娘们儿都弄不了!看老子的!”
寨主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后头跟了几个色中饿鬼。
“别碰我…走开!”任凭尹轻月是个多冷!静的女子,这会儿被一群流氓土匪团团围住,心底也开始止不住地恐惧起来。
皮肉之苦无论多痛,她都能熬过去,可贞洁对于她而言,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只要你们放过我,无论多少银子,我都给得起!”尹轻月试图用钱财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那寨主一听,目光多了些许诧异,随即哈哈大笑道,“呵呵,这小娘儿们口气倒不小,可惜啊,你是本大爷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
若真是个有钱人家的,还至于被打的那么惨,卖身价还就值二十两?
“我没骗你们,我身上有块玉,你们拿去看看便知了。”尹轻月说的玉就是燕氏皇族的龙佩,新婚之夜,燕元昭解下来送她的,那东西尹坤拿了也只招灾祸而已,因此还在她身上。
寨主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在尹轻月身上找了找,果然摸出了一块玉佩。
“大哥,这真的是一块上好的古玉啊!这上头还刻着字儿呢!”
“管它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