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唯一
楚煦站起身，先是对着皇帝行礼，而后转身面向右相。
“多谢右相看得起，只是我家孩子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倒也劳不上旁人说三道四。”楚煦笑容和煦，好似对右相如此突兀的举止心中并无一点不满。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并不像他的表情那般与人为善。
“不过今日老夫倒是想问问，你一届朝臣，谁给你的胆子把手伸到皇亲国戚的家宅中的？”
右相显然没想到楚煦会突然发问，愣在原地张着嘴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楚煦微微一笑，继续发问：“还是说在你们这些臣子眼中，我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我家的权势地位乃至人，都是你们随意可以肖想的？”
此话一出，大殿气氛瞬间跌入谷底，再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都忘了，眼前这个即将迈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是大盛朝名满天下的闲王，是无数百姓心中的圣人，更是当今皇帝最为信任的皇爷爷，而不是一个空有皇家名号的无用之人。
只因为这些年他逐渐退出众人视野，他们便下意识忘记了整个大楚皇家，就数他最为难缠。
右相浑身僵硬，冷汗很快汗湿了后背。
“王爷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其实没有觊觎我孙儿？还是误会你没有觊觎我闲王府的权势？”
“王爷，下官是真心想与您结为亲家……”
“免了！”楚煦冷下了脸，“我孙儿高攀不起你千娇百贵的相门千金。”
右相还想说点什么，就见楚煦已经转回身朝着皇帝跪了下去。
皇帝哪能接受他这一跪，赶紧走下来扶起楚煦。
“皇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听皇帝喊他皇爷爷，楚煦也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珵儿，今日爷爷也有一事相求。”
皇帝，也就是楚珵扶着楚煦，尊敬道：“皇爷爷说便是，孙儿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楚煦闻言微笑，旋即冷冷瞥向右相，嘴上缓缓道：“右相女儿进宫也有些年岁了吧，可有诞下子嗣？”
皇帝有无子嗣，作为大家长的楚煦怎么可能不知情？
楚珵思绪一动，瞬间就明白了皇爷爷的意思，跟着回答：“并无。”
“既然如此，就不该占着四妃之首的位置。”
其实他说这话已是逾矩，哪有外男插手宫妃之事的？
并且宫中一共就贵淑贤德四妃，至今也只有淑妃诞下一位公主，若是按这个道理论，其余三人都不该待在妃位上。
“不若就降为贵嫔吧。”
可楚煦对付人从来就是用软刀子，他就是要让右相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从妃位连降两级，如此惩罚不管是对妃子还是对妃子的娘家，都是不小的打击。
右相脸都白了，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明明是他在讨要赐婚圣旨，怎的就变成了女儿被降位份。
“皇上？”他看向皇帝，想要请求他驳回。
然而皇帝只是略作思考便点头应下了：“就按皇爷爷说的办。”
这两年右相动作越来越频繁，朝堂上反对他的主张政策，私下拉帮结派，大女儿身居贵妃之位却还是不满足，楚珵早就想搓一搓右相的锐气，却一直找不到由头。
如今他自己犯蠢惹上皇爷爷，理由这不就来了？
右相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
“皇上……蓉儿，不，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何错之有？”
右相的妇人此时也冲了过来，拉着右相跪了下去。
“皇上，今日之事都是我们的错，还请千万不要怪罪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并不知情。”
右相也醒神，深深将身体伏了下去：“今日都是微臣的错，还请皇上降罪。”
见皇帝不说话，右相的妇人又朝着楚昀磕头：“王爷，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一次。贵妃娘娘是无辜的，还请——”
“容本王提醒一句，如今已经是贵嫔了。”楚煦说完这句话就回到自己位置，也不管那两人是不是还要磕头请罪。
皇帝回到高位，冷淡冲着右相道：“事情已成定局，右相还是请起吧。”
右相夫人自知回天无力，只好扶着恍若失了魂的右相回去。
其他官员见了，只能装聋作哑，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同时也摸不清楚这右相怎的突然像是患了失心疯，竟然敢逼婚逼到皇上跟前。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昀一直安稳坐在爷爷的席位上，漫不经心喝酒，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地，楚昀才端着酒杯站起身。
“今日因为我的私事，扰了诸位兴致，实在抱歉，我提一杯，各位随意。”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另外呢，我也有一件喜事儿要与诸位分享。”
喜事？
官员们窃窃私语，实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喜事，升官？没听说啊。
“不瞒诸位，其实我已经成亲了。”
轰！
大殿里顿时像是炸开了锅。
成亲了？
不曾听说过啊！
是啊！若是知道他成亲了，他们如何还会试图与他结亲？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的婚宴不是在京城办的，”楚昀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日后若是在京城补办，诸位还请一定到场！”
官员们惊讶不已，尤其是那些与楚煦或是楚昀商量过婚事的官员，脸色更是不好。
而他们身后的女眷，有的低眉垂目并不表情，有的则暗自可惜，更有的则愤愤不已。
但不管如何，他们是不敢多抱怨一句的。
场面沉默了片刻，终于有年轻的官员起身道贺。
“恭贺楚兄，到时候一定上门讨一杯喜酒。”
楚昀回礼：“林兄，那可说好了。”
经此，大殿的气氛才好转，大臣们纷纷举杯祝贺。
只有右相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明白过来，且不管他是真的成亲了还是假的成亲了，今日自己的举动完全就是个笑话。
而且就像楚昀说的，今后高门大户谁家还敢娶他女儿？
他喝着闷酒，终于开始懊悔自己的冲动。
然而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楚昀注意到他的状态，心下不由得高兴，也多亏了他这一出，才让他决定当众说出已经成婚的事。
往后不仅不会有人再来与他说亲，更重要的是，无人再敢肖想冯凌雪的位置。
他楚昀的妻子，今生有且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只能是冯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