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疯癫
“别过来，你别过来！”冯贤满面惊恐，声音因恐怖不自觉放大，“你走开！滚！”
“来人啊！有鬼，有鬼！”
“爹？”冯凌雪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却被冯贤一巴掌狠狠挥开。
冯贤抱紧被子，手肘撑着身体往床里边挪动，一面恶狠狠朝着冯凌雪道：“滚开！我告诉你，我不会怕你的！”
“爹？您这是怎么了？”
躲在靠墙一侧的冯贤将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在里头直打哆嗦，连带着被子竟然都开始抖动。
冯凌雪凑近一听，冯贤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以为你能拿我如何？”
“我告诉你，等会我就请道士和尚做法事，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哈哈哈哈，梅清，你斗不过我！你活着的时候任我摆布，死了也斗不过我！”
“……”
冯贤又疯疯癫癫说了很多，但冯凌雪已经听不下去了。
背对着众人，她看向床上的人，目光倏地急剧冰冷下来，脸色阴沉可怖。
从前冯贤装模作样时，经常会将她喊到跟前，看着她的脸说想念梅清，说三个孩子中只有老大最神似爱妻……眼下看到她这张脸却被吓成这样。
到底是做贼心虚。
“大夫，您来看看，我爹这情况好似不太对。”
大夫深深叹了口气，在下人的帮助下把瑟瑟发抖的冯贤从被子里挖出来，又是好一通诊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夫才擦着汗回来报告病情。
“冯小姐，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令尊这情况我真的没办法了。”
“大夫，你可不能放弃啊……你是庆州城最出名的大夫，若是你都没办法，那我爹怎么办？”冯凌雪脸色焦急，就差哀求了。
可大夫依旧只是叹气摇头：“冯小姐，老夫为令尊看病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冯老爷的病情从来不见好，反而每况愈下，老夫真的已经毫无手段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大夫连药方子都没写，就让药童背上药箱，一起离开了。
那厢冯贤还在嘟嘟囔囔喊着有鬼，吵闹得让人心烦。
冯凌雪走过去，站在他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而冯贤，早在冯凌雪靠近的时候就抱起枕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嗤~”冯凌雪嗤笑一声，冯贤身体随之一颤，“你以为挡着就看不见了？”
眼见着他又捞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眸中的讥讽更甚。
冯凌雪弯腰逼近他，轻声道：“冯贤，我回来报仇来了~你害怕吗？”
冯贤浑身颤抖，抱着被子的双手用力到发白。
“害怕就对了。”
“从今天起，我无处不在，我会一直看着你。”
冯贤又将自己往里挤了挤，试图远离冯凌雪。
欣赏着冯贤的丑态，冯凌雪心中涌起一股充斥着恶意的快感。
“你们好生照看老爷，”转身又对着梅广吩咐，“稍后去写一张寻医贴张贴出去。”
···
得益于寻医贴，冯贤彻底疯了的消息如同长了腿一般，一日之内传遍庆州城。
“这冯老爷怎么就疯了呢？”
“是啊，多好的人啊，说疯就疯。”
“哪是说疯就疯，几个月前就有传言了。”
“诶，你们猜猜，这冯老爷为什么会疯啊？”
几人你一眼我一语，猜测冯贤到底为什么会得疯病。
“切！”有一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声响，引得其余人都看了过去。
“你小子切什么？难道你知道内情？”
那人摇摇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我不知道什么内情，不过也多少能猜到。”
“那你快说说！”
“是啊，你说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因为腿脚出问题后心里受不了，就疯了呗。”那人言语之中略带不屑，好似对这个百姓心中的大善人毫无敬意。
旁边的人并为察觉到他的态度，反而对他说的理由感到信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没一会儿话题便扯远了。
冯凌雪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只是一笑而过，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一年多以来，梅府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忙完手里的事，又去看望冯贤。
自从那一日他发疯说有鬼，又吐露出梅清的名字，冯凌雪就有事没事会去他面前晃一圈。
不为别的，就为了吓吓他。
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看几次都不会腻。
冯凌雪刚进院子，就听见冯贤屋里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下人小心翼翼道：“先前二小姐进去了，不准我们守着。”
冯凌雪一听妹妹在屋里，三步并两步推门而入。
“霜儿？”
然而屋里没有她以为的场面，破碎的茶壶掉在床前，而冯凌霜站的地方干干爽爽的，显然没有受到伤害。
相反，冯贤的床湿了一大块。
冯凌霜听见姐姐的声音后转头，面上神情平淡，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冲突。
“姐姐，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冯凌雪还是不放心，上前牵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见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
“忙完了就过来看看，倒是你，今日怎的想起来这里了？”
冯凌霜闻言往床上瞥了眼，瘪嘴道：“想来看看这丧良心的人疯了是个什么样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用茶壶扔我。”
冯凌雪转头看向冯贤，却见冯贤已经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了。
“往后别来了，沾上晦气就不好了。”冯凌雪一边说一边把妹妹往屋外牵，“若是无聊了便去找你的小姐妹玩。”
两人一路往傲雪院走去。
冯凌霜抱着姐姐的胳膊撒娇：“我都这么大了，哪能天天往外头跑？”
“这有何不可？”
“反正最近我不打算出门了，就留在家中陪姐姐和福福~也跟着学习如何做生意，姐姐你看怎么样？”
冯凌雪大喜：“好啊！我还想着与你这事儿呢，没想到你自己也动了这心思，倒是少了我动嘴的功夫。”
冯凌霜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快要及笄了，家中事务却一窍不通。明明你也不大我多少，却能为我和福福撑起一天片……我不想姐姐这么辛苦。”
“姐，我也该学着长大了。就想你说的，我不能一辈子都躲在你的保护之下。”
冯凌雪听着妹妹的话，本来高兴的，鼻尖却酸起来。
“若是可以，姐姐当然你想照顾你们一辈子，让你们一辈子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米虫。”
“嗯，”冯凌霜抱住姐姐，“但是我和福福也想要保护你。”
“谢谢你们。”
冯凌霜嘻嘻嘻笑：“不只是我和福福，姐夫也会保护你~”
“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