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银子
每次冯贤与秦素兰在冯凌雪手里吃了亏，府上就会安生一段时间。
很快到了腊月，每月一度的账本上交时间到了。
这一日同时也是商铺盈利入库的时间。
冯凌雪过了一遍几个掌事上交的另一份账本，表示颇为满意。
经过一个月多的整改，成衣、胭脂、瓷器、粮食等四个板块的账面终于好看不少，虽仍然有几个店铺出现亏损，但平均下来还是盈利的。
然而冯凌雪是高兴了，秦素兰与秦芸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秦素兰每日都要去霜华院学一个时辰规矩，冯贤却宛如不知情，全然没有过问。
眼下三个店铺的银子也始终不见踪影，对秦素兰母子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秦芸心有不安。
“娘，你说冯凌雪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秦素兰不确定。她只知道冯凌雪拿了掌家权，但这段时间冯凌雪具体做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越想越不安，秦素兰总觉得是事情不简单。
她赶忙唤来逢喜。
“你去老爷院里，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逢喜点头，赶忙出了芙蓉院。
路上她拦住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将事情原委说与她听后，才转身朝着冯贤的住处快步走去。
···
冯贤这几日心里不快，又不愿过多面对秦素兰，见多了就越觉得心虚愧疚难当，便在自己院中待着少于出去。
他瞧着柳儿是个知情识趣的，长得娇俏，又有几分温婉，着实比秦素兰好太多。
此前没纳妾不说，如今纳了一房妾室，冯贤的心也大了起来。
因此在言语举止上，释放了许多信号。
柳儿也适当给予了回应，更让冯贤心猿意马。
其实柳儿心里也曾纠结过，她本以为冯贤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他在冯凌雪与冯凌霜面前节节败退，连自己的妾室都护不住。
如此男人，要来何用？
她不想委屈自己做了妾室，到头来不过是陷入另一种绝境。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秦素兰不过是自取其祸。若她与她女儿安分守己，两位小姐也不会为难于她们。
她将自己放到冯凌雪的身份中设想了一番，更觉是秦素兰母女行事欠妥，没有做好妾室的本分，这才招惹了两位小姐的厌恶。
她想着，若是她做了冯贤的妾，必定安守本分，不去妄想不该想的。如此锦衣玉食地过完后半辈子也并不难。
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设想中的她还没有发现，当初说什么也不做妾室的念头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逢喜到时，冯贤正含住柳儿喂过去的一块点心。
听了逢喜的禀告，冯贤心里不耐烦，却又忧心秦素兰当真有要事。
柳儿拿来披风给他披上：“老爷可要回来用膳？”
冯贤思考片刻：“我去去就回。”
“那奴婢让厨房做些暖身子的。”
“柳儿考虑周全。”
···
冯贤方到芙蓉院，就见秦素兰苦着一张脸，心下顿觉些许厌恶。
“冰天雪地的，兰娘何事唤我？”
秦素兰没察觉冯贤态度冷淡，着急忙慌将自己的猜测一股脑说与冯贤。
冯贤听了脸色一僵，将铺子转给秦素兰秦芸是一年前的事，若真被发现许多事就有口难辩了。
他强行按下心中慌张，安抚道：“兰娘莫慌，待我去账房处看看。”
于是屁股没坐热，冯贤又急匆匆朝账房赶去。
冯贤一进屋就急赤白脸问道：“大小姐可是知晓了？”
何石担心受怕了好几日，如今终于见着冯贤，瞧着他惊慌的模样，反而瞬间淡然下来。
何石照着冯凌雪交代过的装傻：“知晓什么？”
冯贤见状，便知道事情还未败露，提着的心顿时放下。
他暗暗顺了口气，质问起何石：“这个月为何没有将银票送去？”
何石闻言苦了脸：“老爷有所不知，非是我不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一招是冯凌雪教的。
他谨记大小姐的话，只要将责任都推到小姐身上，冯贤便不会发现他已经叛变。
“何出此言？”
何石靠近冯贤，压低声音：“老爷，自从大小姐掌家，就下了命令，入府的银子都要先经过她的手才能进库，不仅如此，大小姐还要求入库时再次清点，这……小的动不了手脚啊。”
冯贤双手握拳，气愤不已，却也越加不安。
他原先还以为冯凌雪只是插手了府上庶务，不知她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财物上。
不知不觉间，冯凌雪在这个家中的话语权已经越来越大了。
他上前两步，拎起冯贤衣襟，带着威胁意味地问：“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何石做诚惶诚恐状：“小人哪敢……”
冯贤这才满意松开他：“知道就好。”
知道冯凌雪还没有发现他做的小动作，冯贤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
但秦素兰与秦芸那里要如何交差？冯贤头疼。
难道要自掏腰包补上这个空缺？
冯贤内心不愿。
这些年他汲汲营营，虽积蓄了不少银子，但若要每月拿出许多给别人，他也还是不舍的。
眼看着暮色降临，冯贤再一次警告何石小心行事后就离开了账房。
芙蓉院，秦素兰与秦芸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冯贤。
“老爷，如何了？可拿到银票了？”
冯贤本就心烦，听这秦素兰这仿佛钻进钱眼儿的话语，就更为烦躁。
“没有，冯凌雪那丫头经手了账目，不好动手。”
“那……那可如何是好？”
这一年多，她们月月白得几千两银子，不知道多惬意。如今说没就没，秦素兰心有不甘。
“老爷，难道就这样算了？”
“啧！不算了又能如何？我还能偷出来给你不成？”冯贤更加不耐。
秦芸感觉到冯贤的不悦，赶紧打圆场。
“爹，娘不是那意思，您消消气。”
冯贤虎着脸，没去看秦素兰受伤的神情。
“爹，您也知道，冯凌雪总是针对娘，她也是不安，这才急了些。”秦芸给冯贤倒茶，“女儿知道您也为难，其实爹爹不用为难，我和娘平日里没有什么额外的开销，并不需要多少银两，有当然好，没有也无甚关系。”
听了女儿贴心的话，冯贤这才好受了些，同时也深觉对不住她们母女。
“放心，我还有些银子，便是没了那一笔收入，我也不会亏了你们娘儿俩，”冯贤顿了顿，“明日就让梅安给你们送来，至于冯凌雪，就暂且别去招惹。”
“多谢爹爹~”
秦芸悄悄扯了秦素兰的衣袖，秦素兰才勉强换上笑脸。
“老爷费心了。老爷可饿了，我让人传菜。”
冯贤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神情冷淡：“我就不在这儿用饭了。”
眼看着冯贤的背影消失，秦素兰眼泪再也止不住。
“芸儿，你爹到底是变心了。”
秦芸抱住秦素兰，眉间一片阴鸷，心中有对冯贤薄情无能的不满，也有对秦素兰软弱的怒其不争。
但面对母亲泪如雨下的脸庞，她也说不出狠心的话，只能淡淡安慰：“娘，芸儿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