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声音依旧在叫嚣,最后实在不敢硬闯,又灰溜溜带着人跑了。
夜。
刘连城提着酒壶出来透气,白天那股气就还是在胸口处沉着,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不舒服得很。
走着走着瞧见湖岸边躺着一坨东西,“……去!看看是什么”。
一看两看的,就把人看进了自己帐篷了,通体检查下来,白天那半口气竟还存着。
天爷嘞~
太医的说法是,这家伙心脏同一般人不同,她的长在右侧。
当真天道亲子,命不该绝。
刘连城兴趣不大,只捏着块小牌牌念道:“……马馥雅~”。
楚国公主马馥雅?
……
马馥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从鬼门关闯了一趟,她对死亡从来没有如此敬畏过。
以往不论捅出多大的篓子她都没带怕的,哪怕这次劫囚越狱,拿着兵器闯玄武门,桩桩件件触犯律法她都知道,可她心底更知道,有父皇在她不会真有事。
她是公主,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她从来不信。
怎么可能一样,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可是羊水。
这一次,却踏踏实实叫她跌了个大跟头。
蜀国那什么长公主,怎的如此蛮横不讲理,又这般凶残杀人不眨眼。
她都说了苦衷却还是不放过她!
至于后面进来那男子:一身清俊瞧着不像坏人,可能是不了解情况,且受了孟祈笙的误导吧,也算情有可原。
“醒了?”,刘连城盯着她好一会儿了,这人醒来就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馥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转头看去发现是个男子,看他的穿着打扮及气质,怕是也非常人。
“你好……我叫马馥雅,请问你是?”。
刘连城并未回答她,而是直接反问,“你怎么掉水里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一问题可太好回答了,马馥雅想也没想一股脑吐了干净,当然,也不知是不是选择性失忆,直接叫她影去了孟祈佑进去后的故事。
所有一切一股脑脏的臭的全摁在了笙笙头上,不过她说的委婉,语气又实在轻描淡写,这话别说别人,她自己都信得很,主要她心底就是这么认为的。
骗人先骗己……
刘连城本来没啥兴致的,一听其中有个自己的大仇人,马上来劲儿了。
“蜀国长公主,你说的可是那孟祈笙?”。
马馥雅有些疑惑的抬头,“你认识她?又或是你与她相熟?”。
“呵!张狂至极,不问青红皂白辱人,毫无道理可言的女子,我刘连城还不屑与之相交”,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评语,可见他当真是气得有些狠了。
……
如此,两人便有了共同讨厌的人,哪怕她们都清楚真正不喜人家的原因是什么,但也不妨碍他们自欺欺人,并理直气壮问责她人。
就这样,在马馥雅养伤期间,两人之间的友谊那是日渐深厚:
今儿谈论都想要自由不想被皇室身份捆绑,明儿一块儿尝尝土豆泥包裹的柿子,当然尝鲜归尝鲜,嘴上很不乐意的男女也还是身体实诚的享受着宫人们的伺候,山珍海味没少一口……
过后继续坐一起哔哔赖赖,呼吸所谓的新鲜空气,好像有人保护有人伺候的时候,空气里边掺屎了一样。
这真是一对……迷惑的组合。
不过到了最后,马馥雅还是表示要回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大义凛然道:
“我既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虽然我做的无愧天地,对得起百姓,可我还是犯了律法”。
刘连城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马馥雅笑着摇摇头,骑上骏马,自认潇洒的拱拱手,“我马馥雅得遇公子,便视做知己良友,我们有缘再见”。
“……驾!!”。
刘连城被她这波操作整的那叫一个激昂,在背后追着人家的尾气看啊看,像是能看出朵花儿来。
~
小半月后,各国正式进入大使馆,笙笙骑着她心爱的小红马,身旁孟祈佑亦趋亦步跟着。
自从那天出现不明来刺后,他几乎跟笙笙寸步不离,生怕土里天上的再蹦出个玩意儿来,便是为时已晚。
好不容易安顿好后,他才跟笙笙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笙笙可要一起?”。
笙笙瘫在小榻上荡着腿,懒懒撩了下眼皮:“……要去哪里……做啥鸭?”。
孟祈佑实话实说,“见温静若,我放在楚国靖王府里的线人”。
“几日前她传来消息,很急,说必要当面详说”。
笙笙嗷了一声翻过去,“不要去,我睡觉,你回来给我带个香香饼,听说楚国的饼很好吃”。
孟祈佑笑了笑,拉上薄毯给她盖着,“好”。
“带两个”。
他继续笑,“可以”。
出门前交代黑鹰他们,“务必保护好公主,若有可疑人物也不必多言,杀了便是”。
两人领命,也觉得就该如此。
外面的世界多凶险,很多人失败于话多,毙命最保险。
……
彼时楚国刑场外,小商贩不干了,生孩子的不生了,开门做生意的关门闭户了……看病坐诊的都奇迹痊愈了。
一个两个嘴里喊着公主公主……比尔等亲爹娘叫的都亲。
某楼上雅间内:
温静若一脸严肃,噼里啪啦一通说:靖王马殷准备造他哥哥的反。
具体怎么做的还未打探到,只是大概率会在各国定下后行动。
“殿下,接下来如何做?”。
孟祈佑扶手立在窗前,久久不语,下边依旧乱哄哄的,而且是越来越乱:
“公主不能死啊!”。
“快快……馥雅公主被判死刑了”。
“走走……我要去救她……”。
……
温静若淡淡道:“馥雅公主素有仁善之名,布医施药,赈济贫苦百姓,深受楚国臣民的爱戴”。
孟祈佑前几日便知道这东西没死成了,当时就给他气笑了。
“马殷把一个偷盗的小孩摁了死罪,让这个所谓心存善念实际没啥脑子的馥雅公主去劫囚救人,后闯玄武门,犯下死罪,这一环扣一环的……”。
“只是不知道……她这条命今日丢不丢得掉”,他瞧着是有些难杀。
祸害遗千年!
温静若听出自家主子似乎对这位公主有些莫名恶感,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多问。
事实证明,孟祈佑的推测是准确的,刑场出了个连城太子,百姓们又跟着求饶,最后还来了花子乔公公顶下二十板子。
人家真就安然无恙了,油皮都没破一块儿。
离开的时候,孟祈佑捏着手里的饼,说道:“回去继续观察,若能得到他们具体大动的时间,或许……咱们这趟也梦捞点实际的东西”。
总归是……
陈国,北汉,楚国,闽国……蓬莱岛参与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温静若眼神扫过他手里的东西,笑意莫名淡了几分。
“是,公子”。
她知道殿下很在意长公主,只是……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在意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毕竟一母同胞,亲厚些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