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127年,这一年的十一月份很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持续了两周的暴雪停歇的那一刻,整个北美洲的西南部几乎全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中。
当那些自由邦内的居民还在感叹从未见过规模如此之大的暴雪时,当自由邦的统治阶级们还在端着酒杯欣赏这难得一遇的雪景之时。
生活在北美洲西部废土的拾荒者们却面临着一场空前巨大的生存危机。
一直以为,生活在城邦内的人对于拾荒者这一过着不同于自己生活方式的同胞的认知都来自于网络或者其他人的口头叙述,甚至很多生活在城邦内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拾荒者。
注意是生活在废土中真正的拾荒者,那些离开自己部族来到自由邦讨生活的人并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拾荒者。
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拾荒者都是一群只会打砸抢烧的暴徒。
但是事实,不管是白色还是灰色又或者是黑色部族的拾荒者部族,都会在废土上仅剩不多未被污染的土地上耕种粮食。只是,种植的粮食产量非常低,顶多也就够勉强糊口罢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直接导致了整个北美洲西南部所有拾荒者的农田里颗粒无收,就连饲养的家畜也基本上全都冻死在了圈里。
一些小型的拾荒者部族,甚至出现了所有成员全都冻死的惨剧。
很多拾荒者部族非常依赖与自由邦的贸易往来或者是洗劫从城邦内过来的运输队生存。
但大雪却直接切断了通往各个城邦的陆上通道,这几乎是断了许多拾荒者部族的生存之道。
虽然很多拾荒者部族第一时间便主动清理通往自由邦的陆上交通运输线,但奈何这场大雪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即使他们辛苦一天,也清理不出几公里的路程。
城邦与城邦之间好在还有空中航线联系,但拾荒者们别说运输机了,能飞到天上的飞机都少得可怜,甚至不少都是新元前的老古董,别说飞了,能不能发动都是个问题。
在这样情况之下,饥荒在不少拾荒者部族中开始蔓延。
当第一个被饥饿所折磨而死的拾荒者出现时,预示着这场惨剧拉开了帷幕。
饥饿加上寒冷,绝望开始吞噬着每一位活着的拾荒者。
人类求生的本能以及满足口腹之欲的欲望让这些又累又饿的家伙开始朝自己身边的同胞下手。
不少小型的部族被自己的同胞洗劫一空,还好这里不是南部废土,废土西部的拾荒者部族并没有同类相食的习惯。
但同样的,这场暴雪也让北美洲西南部废土上的拾荒者部族势力重新洗牌。
之前,在废土上还残存着不少建于新元前的城市废墟,这些城市虽然都毁于当年那场几乎席卷全球的核战争中,但内部的资源还保留下来不少。
于是乎,这些散落在废土上的城市废墟很快便被附近的幸存者所占领。
随着时间的推移,居住在城市废墟里的居民已经由之前的幸存者变成了后来驰骋在废土上的拾荒者们。
再后来,这些城市废墟逐渐成为了那些大型拾荒者部族的专属根据地。
但这些城市废墟里,那些年久失修的大楼建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岁月侵蚀后,变得极其脆弱。
很多拾荒者是在睡梦中,被积雪所压塌的房屋所活埋的。等族人找到他们时,除了极少数幸运儿,大部分人的身子已经被冻得邦邦硬了。
这场大雪对于拾荒者们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但是。
当白雪散尽后,枯萎的残枝败叶下,又孕育着新的篇章。
维拉部族在首领的带领下聚族南下,寻找适合自己族人生活的新土地。
这个从原先隶属于大型拾荒者同盟科尔瓦部族的加盟部族,自从科尔瓦部族同盟解体后就一直在自己的领地里安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在废土,安稳是个奢侈的词汇,弱肉强食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旋律。
曾经同属于科尔瓦部族同盟的蝰蛇部族和安提拉部族,二者一直都以赛巴斯胡安五世(科尔瓦部族的末代首领,就是被绿鸦狙杀的那个倒霉蛋)的继承者自居,征服其他部族就是他们要做的,而拥有发达科技知识的维拉部族就是两者眼中的香饽饽,双方在对待这个曾经的兄弟部族问题上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得不到,就毁掉!绝不能让维拉部族加入对方的阵营!
在绝对的碾压力量面前,维拉部族为了躲避战火,不得不聚族跑路,寻找新的家园。
当他们路过一座被大雪掩盖的战前小镇,并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下时。
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从积雪下方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休息时间。
在老首领的指挥下,一众族人扒开了被积雪覆盖的残垣断壁。
废墟之下,一位肤色早已发青的女性尸体蜷缩着身体,将一位婴儿牢牢的护在了怀中。
此时的婴儿被冻得不轻,呼吸已经非常虚弱了,估计下一刻就得跟随自己的母亲一起脱离苦海了。
维拉部族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希望带着这样一个年龄幼小的婴儿踏上旅途。
对于这些不知道前方命运如何的人来说,照顾这样一个幼小的孩子不光是对部族的负担,对这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这个男婴的命运似乎被判处了死刑。
但当时维拉部族的首领索尔·桑奇斯站了出来。
“废土的生存环境的确非常艰难,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会突破了血缘关系的限制聚集在一起,如同家人一般为了明天而奋斗。
维拉部族从不会向困难而妥协,我们之所以活到现在,不是靠上帝,也不是靠他人的施舍!
而是靠我们自己!是我们团结一心才支撑我们走到现在!
这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依旧不曾放弃生命!
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前方有着更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我们?
在我看来,这个孩子就是废土赐给我们的礼物!
让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对生命的探索!”
最终,部族的首领索尔·桑奇斯用一番演讲点燃了族人对于未来的期盼,同时这个可怜男婴的命运也被改变,这个被索尔·桑奇斯命名为肯的男婴和他的族人们一起再次踏上寻找新家园的路途。
最终在经历了各种磨难后,依靠着群星的指引,维拉部族的人们抵达了一处拥有一座不小湖泊的山谷。
在这里,他们建立起了新的家园。
而肯,也在汉克夫妇的哺育下,和他们的儿子泰纳·汉克一起茁壮成长。
成年后的肯英俊潇洒,身手矫健,但和其他拾荒者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对于未知事物探索的精神,说白了就是一天不皮就浑身难受。
这可使得路过他们领地的运输队遭了殃,车上的货物总会莫名其妙的丢失一些。
每当这些被罚了款的司机咒骂该死的小偷时,肯和他的同伴们则会兴高采烈或者兴致败坏的翻腾着他们的“战利品”。
“打劫”运输队就跟开盲盒一样,谁都不知道带回来的箱子里有什么。据肯回忆最惨的一次,是开出了一箱子从欧洲运输过来的鱼罐头。虽然这些没见过大海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做鲱鱼罐头,但他们知道这罐子里是吃的,然后他们就乐呵呵的把这些罐头带回部族,召集全体族人一起品尝……
最后据说民风淳朴的维拉部族领地上,恶臭味三天三夜都没散干净。而肯他们几个“功臣”则被老族长索尔一脚揣进了堆满鲱鱼的池子里,美美的泡了个鲱鱼罐头浴……
后来,因为天降陨石事件,整个维拉部族几乎被包括风都在内的其他势力给灭族。
老族长索尔在那次事件中英勇就义,幸存的族人在长老安苏娜嬷嬷的带领下再次迁移。
新的家园环境自然比不上之前的土地,但非常隐蔽,能够保证剩余族人的安全。
而肯在来到新的聚集地后不久,就离开了维拉部族,独自一人前往了最近的自由邦——风都。
在风都,为了生存,肯凭借异于常人的身手加入了风都国民特别警卫队,并在五年后获得了风都公民的户籍。
这是普通的外来者最快获得风都合法身份的途径。不问过往,只要服役满五年即可获得风都公民的身份。
但千万别被“特别国民警卫队”这个名字给忽悠了。
这可不是什么精英部队,而是一支由拾荒者,猎潮者,外邦人,囚犯,变态甚至精神病组成的部队。
部队总部不在中央区而是在靠近废土的边境墨西卡利区,作战任务清一色的是在边境甚至是废土。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替风都出战的炮灰,毕竟在掌权者眼中,风都不养闲人。而肯执行最多的任务就是去和南方的拾荒者拼命。
介于风都的大佬们不会在这些非市民的身上花上一个用于医疗的风都点,所以在阵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的贴别国民警卫队,能活下来并且坚持五年的,清一色的都是狠人和能人。
在拿到风都绿卡后的肯并没有着急递交退役申请,而且递交了一份调动申请。
介于肯在服役期间的优异表现,上级将他调到了国民警卫队的医疗部队。
在这里他系统的学习了外科手术知识。
四年后,肯被调到了风都情报局任职,负责审讯室后期的治疗工作。
但很快,肯发现与其治疗那些从审讯室出来鲜血淋漓的倒霉蛋们,他更喜欢这些倒霉蛋们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刀划过自己皮肤那一刻眼里的恐惧。
幸运的是,情报局的大佬也注意到了肯的“天赋”。
于是乎情报局审讯室里,一位让所有被审讯的倒霉蛋毛骨悚然的魔鬼便诞生了。而肯则因为在审讯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绅士一般的动作,以及每次使用刑具都会在犯人骨骼间形成有节奏的敲击声,被同事们起了个绰号“爵士”。
而在犯人眼中,肯就是一位从地狱爬中出来,披着“爵士”外皮的魔鬼。
在情报局干了七年后,肯死于一场海外执行任务回归途中的飞机爆炸中,同时殉职的还有情报局第一副局长以及一众部门大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挂了的人当年全都参与过制定袭击某个拾荒者部族的计划。
一个月后,一名代号“爵士”的雇佣兵重新踏上了风都的土地。
爵士在海沃斯堡区开了家私人诊所,并且在这里遇到了真爱,结婚生下了女儿。
事情发展到这里貌似还算圆满。
可惜后来爵士的妻子意外离世,丧妻之痛使得爵士全身心的投入佣兵委托之中,以达到麻痹自己的目的。
当爵士好不容易走出阴影,老天却给这个男人又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次离他而去的则是他唯一的女儿。
这个坚强的男人并没有被击垮。
他认识了JoKER,U-40,火焰疣猪,海格力斯这些伙伴,这让他在这座冰冷的城市中,有了些许温暖。
而爵士,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回到现在。
杨健几人终于从御园木大厦中逃了出来。
火焰疣猪也顶着狂轰乱炸驾驶着接应的车辆冲到了御园木大厦的门口。
介于御园木政通的命令,御园木集团的打手们不敢对杨健进行攻击,但爵士等人却遭了殃。
一颗7.62x66的狙击弹洞穿了爵士的身躯,撕裂了他的肺部。
“疣猪!你特么的快点!再快点!爵士快不行了!”杨健抱着爵士,用手按住爵士肚子上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嘿!伙计!别睡!别睡!你特么的给劳资挺住!”
看着脸色愈发惨白的爵士,杨健心中慌乱如麻,他腾出一只沾满血污的手,不停的拍打着爵士的脸庞。
“滚开!”U-40在急救箱里翻出一支镇定剂,一脚踹开杨健后连忙给爵士注射,这是她能在医疗箱里找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了。
“J。”疼痛感减少的爵士虚弱的望向了一旁焦急的杨健。
“在呢,我在呢伙计!”杨健跪在爵士身边,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我不行了。”爵士艰难的说道,同时用坚定的眼神打断了杨健接下来的话语。
“我房间,房间里一切都留给你。你记得去取,然后,然后一把火把我家烧了,不要留下,留下任何东西!”
爵士还没说完便被从气管涌上来的鲜血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我会的,兄弟,我会的。”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爵士,杨健强忍着悲痛安慰道。
“拿着。”爵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串钥匙拍在了杨健的手掌中。
“J!带,带我和玛利亚,回,回部族!”
带着强烈的遗愿,爵士握着杨健的手,闭上了双眼。
车停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车外,雨飘落而下,淅淅沥沥。
洗刷着一切。
新元172年8月22日,爵士,这位来自废土拾荒者部族的汉子,和风都这座残酷的城市永远的说再见了。
而他的精神,将永远被他的同伴们所继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