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颤,钱府尹暗中思虑:可别为了庄禹拼命,庄禹死了就死了,一山贼头领而已。贤侄你乃年轻将才,日后飞黄腾达少不了,不值当为山贼而毁了自个的前程。可恨庄禹有什么能耐令浒儿与你交好。看来我的决断是对了,非杀庄禹不可呀!
“义父!嵇公子不听楚楚姐姐好劝已经修书一封去边塞,恳求他父亲派些军中精兵为他暂用,且谎说为了钱府尹您干事呢!幸亏女儿我一会之前扶他去轩厕,踅回他的厢房,看到了书函。”楚楚如实道来。
“哎哟!这个傻儿!真真傻了呀!”钱府尹哪知会节外生枝,这下该如何收场了呢?
不待二位女子相留,钱府尹早已迈步就匆匆离开池榭,他这是要赶去嵇浒的厢房无疑了。
话说此时的嵇浒相比素日里的卧床不起变化甚钜,在他自个的厢房里奋笔挥毫。待钱府尹赶来,瞧见了,原来是在作画,写字呢!
“晚辈拜见钱叔叔!”嵇浒不便起身,只端坐抱拳略欠身施礼。
“罢了罢了,无需多礼。浒儿,老夫问你,昨夜你是否遣了家丁去范家打探消息?”
嵇浒眨巴着双目,沉吟些回道:“是,晚辈的确派人去打探!啊呀!钱叔叔您有所不知,庾沁姝也暗中前去,到此时还不见归来,晚辈担心他们都被襄龙教给拿去了。晚辈无能为力,只能坐在这写字作画消磨心绪等待消息。”
原来他急的无法安稳,遂写字作画分解烦忧啊!不过,钱府尹也没因着他不再颓废而喜忧。谁让他总是惦念庄禹的呢!
“我说浒儿,庾沁姝与庄禹乃天造地设一对,兴许二人见上已经远走高飞了呢?你惦念他们何用?还有一事老夫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借助你父亲的军兵来应天兴风作浪?”
着实吓了一跳,书函尚未寄出,钱府尹怎就知晓一切?难道钱府尹有千里眼,在府衙之中已经看到嵇浒的书函了?不该,分明是有人通风报信,对了,是她,一会之前孟见巧来过。
明澈的眸光瞥去钱府尹身后的孟见巧,此刻这位俊雅的男子可没好眼色投去她那。
孟见巧一个心虚,垂首不与嵇浒双眸相遇,已然杜口却默认了。
“不过是晚辈的心意,起码远在边塞的精兵强将若用得上,晚辈便好襄助钱叔叔戮力对方襄龙教而为皇后娘娘效命。”
提及夏皇后,钱府尹气恼稍稍减持,一捋髭须,钱府尹言辞仍旧犀利。“愚也!擅自动用军兵可是犯了国法,你父亲会允准你吗?浒儿,你如今怎地了?为了一个庄禹和庾沁姝,整个有为才俊变得毫无章法了呀!不妨告诉你知,决计不许你胡来,就算你父亲真的派出人马暗中赶来,日后消息走漏你会害了你父亲的呀!浒儿,如何对方襄龙教,老夫在应天足矣!一会,钱叔叔我会派出皂隶四方查探,一有庄禹、庾沁姝的消息便知会,这总成了吧?”
“不敢,钱叔叔斥责的极是,晚辈受教,信函在此,还没寄出呢!”嵇浒自个从画作宣纸之下取出了信函。
一把夺过,也没展开细看,钱府尹深知嵇浒为人,说的假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竟个将信函撕了粉碎。
“楚楚,你日后的夫君若胆敢再造次,我…我拿你试问!”
这哪对哪?孟见巧听言都连忙替钱楚楚说话。“义父,楚楚姐姐何错之有?嵇公子重情重义并无过错,义父不允准就好,为何赖到楚楚姐姐身上呀?遑论楚楚姐姐与嵇公子尚未婚配,她又怎好多问嵇公子的所作所为?”
“嗯!”钱府尹怒意朝向了孟见巧。“连你也胆敢埋怨义父我了?你给我听话,待楚楚出阁之日,也是你一同出嫁之时。我要你与楚楚一道嫁给浒儿,一妻一妾,都是当世绝代佳人,浒儿从此之后必须忘记庾沁姝这位女子。”
连她也跟着出嫁?孟见巧听来又惊又喜却转念一想,自个残花败柳不说,椒城一趟遭逢,实在无脸做嵇浒的妾了呀!
悲伤顿涌,愣愣的忽然捂脸就哭。
不明就里,也没听庄禹同沁姝提及孟见巧的遭逢,真不知她遇着多大的苦难。嵇浒、钱楚楚、钱府尹皆眸光瞧来,不知孟见巧怎地了。
悲伤过甚,嵇浒大体猜测。“见巧,你休要再瞒我,黄扬究竟对你做过什么?”
“啊!”孟见巧惊悚的移开双手,泪眸就瞧了眼嵇浒。“他…他…他不是人,他…他是畜牲,猪狗不如的畜牲…呜呜呜…”
“黄扬?”钱府尹也体悟出不详。“这下作的东西究竟怎样你了,速速告知义父我知晓。”
“他…”仍旧无法说出口,想来实在令人不如一头撞死了干脆。孟见巧悲苦一个转身就失心地奔出厢房去。
大事不好,三人皆知。
“钱叔叔,黄扬这贼人必定侵犯了见巧姑娘,否则打昨个归来见巧也不会以泪洗面,整日都不开笑颜。钱叔叔,黄扬如今乃是襄龙教在椒城分支的头领,这贼人心狠手辣,一日不杀之,都是祸害。但求钱叔叔从长计议如何再度剿灭龙山贼人。”
如何剿灭,不会再度出兵吧?
钱府尹打心里认作孟见巧为义女存了虚情假意,但义女真的遭贼人侵害他这个义父总不能避之不顾啊!好!从长计议,得着机会定要宰杀了黄扬而后快。别说孟见巧受黄扬所害,但凭黄扬背叛了钱府尹,日后不杀黄扬都难消怨气。
“剿灭龙山一带襄龙教分支贼人何难?只不过目今不到佳时,浒儿,你若听老夫的话,早些医好腿伤,等日后老夫再度委任你为统兵元帅,老夫不信襄龙教那些个虾兵蟹将还能在椒城掀起多大的风浪,一举荡平龙山绝非难事。”
正说话之间,一下人婆子赶来。“启禀老爷、小姐,一皂隶送来药材等候老爷示下,是否立时煎药?”
“那还用说,赶紧去煎药!”钱府尹神采必现。
遣去下人婆子,钱府尹从袖中取出两张宣纸纸片,一一展开手中。“楚楚、浒儿,这就是我从一郎中那得来的妙方,专司医治断骨之伤和皮外之伤的。”
楚楚琴棋书画倒是深谙,但这药方可就为难她了,瞧了也瞧不出关窍。然而,嵇浒一脚高一脚低缓步近至钱府尹身旁,垂首低看。
“钱叔叔,让晚辈瞧瞧,晚辈略懂些医治的手法,不知这位郎中有什么精妙的本事。”
嵇浒说着就定睛细看,而后结果钱府尹递给他的纸片。
啊呀!他仿似瞧出些端倪,因着一副药方,赵郎中的字迹他是认出来了。
眉峰高蹙。“钱叔叔,这位皮外伤的药方似乎出于一位郎中之手呀!哦!对了,是赵郎中的笔迹。”
这也被他看出?钱府尹惊愕,思忖着怎样隐瞒庄禹被他关在府衙冷房的事实。
“赵郎中?”钱府尹故作疑惑。“不像,郎中的字迹都差不离多少,浒儿眼花了吧?”
说出此话自个都觉着可笑至极,嵇浒年岁轻轻怎会眼花?但,承认是赵郎中的字迹便招认了自个囚禁庄禹的事实,否则,这药方从何得来很难说的通呀!
楚楚清眸一瞥,瞧见嵇浒便羞赧红了脸颊,谁让方才钱府尹说出逼婚的话呢!似乎木已成舟,不屈就,遵从钱府尹的决断都不成了。
美人羞赧的赤红脸颊反倒美不胜收,这楚楚真乃难得佳人也!恐怕普天之下除了沁姝再无人能及楚楚的美貌,遑论她乃千真万确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似周兰儿、孟见巧乃至庾沁姝皆不能与楚楚相提并论。
对了,见巧大哭离开,也该去找她问明情由,好生宽慰了些,否则,见巧一时想不开…啊呀!此刻就该去寻她。
嵇浒赶紧说及紧要,那边是去寻找孟见巧。
为了浒儿,钱府尹早已没了素日里的老爷威严,与楚楚一道搀扶着嵇浒缓步出了厢房,就在院中四处寻找孟见巧的去向。
去了池榭,嵇浒落座,钱府尹双手后负站立扫看四周,楚楚则羞涩地陪在钱府尹身旁。
吩咐丫鬟、婆子四处去找来孟见巧。
池榭之中水光潋滟,清幽佳处,在此若能成就一对璧人也算美事一桩。
世间种种,悲欢离合,混迹宦海的钱府尹都被乱了心智,他叹息连连。为这艰难世道哀叹。
作为臣子他情知当今太子才是最佳皇位继承者,若七皇子兴风作浪,引出灾祸不知还要延及几多人受害?
作为父亲,为了女儿的婚配大事可算操碎了心,不甘心错过嵇浒这等绝世俊才。
人生在世,就一个“难”字令人无奈,钱府尹思忖了些,一壁等待下人来报。
过了些时候,一婆子才跑来禀报一切,原来孟见巧躲在轩厕独个伤心不歇,下人婆子好意相问什么都问不出。
再清楚不过,见巧遭罪了哟!
然,诸事凌乱,钱府尹还在思虑是否早些斩杀庄禹呢!
“父亲,如何是好呀?”楚楚闻言忍不住便一旁垂泪。
“算了,就让她独个待一会吧!欲问出情由只好来日再说了。”嵇浒插言。
钱府尹思忖,而后手一挥,那下人婆子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