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那边,叶柳承和崔良澈,应对富户还算游刃有余。
老狐狸都有点儿压箱底的手段,但他们俩背后还有个孟先生呢。
孟先生的背后,还有于亮甚至宁州君。
在戴彦璋死后,于亮接手的时候,为了防止县城内部有人闹事,早就留下二百人随时待命。
这样的一个新势力,就算作为地头蛇,也只是给于亮的人造成一点小困难,动摇不了根本。
大势已去,不得不跟新主打好关系。
这样的念头明了,就没有不配合的。
所以前期的征税,对于叶、崔二人来说,可以用相当顺利来形容。
孟先生一看,这样不行啊。
他和东主不会一直留在白狼县,早点把人带出来才好脱身呐。
于是在接下来的征税过程中,这位平日好说话,恨不得倾其所有的先生,开始给叶柳承和崔良澈制造小麻烦。
当然底线还守着呢,总不能误了主君的大事。
军中有沙场练兵。
他呢,就算是借用一下。
所以在收商税的时候,叶柳承二人的进度急转直下。
本来商人就最会审时度势。
有孟先生的暗示,搞两个小鬼头还不是轻松又愉快?
白狼县的商贸并不很繁盛,多为当地经营各种民生所需。
生意不大,但他们多为人狡猾。
柳承聪明,崔良澈谨慎,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没逃过被人绕进去。
商税收取的并不是不顺利,孟先生在背后操控,怎么可能放跑了这些肥鱼!
你设局圈我的人,等你回神,已在瓮中。
这期间也遇到了聚闲帮的人。
边虎和费崖应该是还没摸透新县令的路数,所以最近有点韬光养晦的意思。
放出来上街闲逛的人没几个,每天负责采买和打探消息。
作为连接官府和商户、农市的特殊群体,孟先生还是要关注的。
叶柳承出面约见边虎,自然会想办法给他们透个消息。
小县城想打听点过去的事,还是有人愿意说的。
凭借孟先生的城府,他们的关系肯定瞒不过。
所以柳承大大方方的主动站出来揽这件事,孟先生是高看他一眼的。
他的目的是县城无事,钱粮一分不少的收回来,再听从秦襄将军的指令安排粮草队送走。
至于聚闲帮这样的小角色,影响不到大局,却也不能逼急了。
兔子着急也咬人呢。
柳承只约定双方见面的时间地点,具体孟先生跟边虎二人谈了什么内容,他是丝毫不知。
聚闲帮沉寂一段时间后,再次活跃在白狼县时,已经不局限在县城之中。
县衙的胥吏是不够的,征税进行到末尾,但乡村小户的还没开始。
叶青竹早早将各家所需要上交的税赋计算好,左等不来,右等不见。
眼看着就要立冬了,摸不到柳承的人影,消息驳杂,不好判断。
孟先生跟聚闲帮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去乡下收税时,聚闲帮的人代替胥吏,走村串户的干起了野衙役。
赵卓翊的封地养了一年,临了让马宗纬摘了桃子。
粮草辎重不只是为宁州君增添助力,也在另一方面掐断了赵卓翊的供给。
本来赵氏兄弟几个打得你死我活,马宗纬横插一脚,哥几个安排信使一商量,这不行啊,祖宗的江山,有他姓马的什么事儿?
赵卓翊借力打力,这几方人马中,最恨的就是宁州君。
敢断他后路,那就先清你出局。
其他几位国主各有算计,他心明镜似的知道。
知道也没办法,打着为他这个兄弟出气的幌子,实际上还不是惦记他疆土中的矿脉?
燕后带人死死守着昌黎城,坚信国主不会不救他亲生儿子。
宁州君马宗纬在主帐中运筹帷幄,眼看着都要遭全天下围攻了,还不紧不慢的泡茶喝。
他有冉括在手,胜过一群乌合之众数倍。
但张汉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蚁多毁长堤,还是得想办法攻下昌黎城啊。
大大小小的战场遍布在这片山川,唯独大湾,没怎么经受金戈铁马之乱。
盼儿去了一趟锦峦县,堂远就真的只是陪同。
跟当地人谈到细节,堂远那种模棱两可的转述,跟盼儿想要知道的内容,还真有好大的差距。
其实锦峦县酿造的酒,这种透亮的焦色就是特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爱一类味道。
锦峦县的酒,就是那样特别一点的,醇厚一点的,不那么甜,香味综合。
枯叶盘旋,寒风萧萧兮,沉浸在酒香中,盼儿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但是有长久几个醉酒在前,盼儿也不敢多喝。
返程的路上,盼人跟三哥分享自己的心得。
“黍酒有点像泰州的酱,家家做,各有味道。”
堂远问道:
“你就每家抿那么一点点,能尝出来什么不同?”
“能啊,就比如小两口的那家,肯定加了别的东西,有点果香。
再比如城郭南的刘一壶,他的酒像他的人,干干净净的味道。”
堂远像要重新认识盼儿一样,仔仔细细的看向妹妹。
真想不到,她对酒是这样理解的。
“你干嘛这样看我?”
堂远拍了几下巴掌,对盼儿的赞赏毫不吝啬。
“我妹妹就是厉害,品酒,品人,你才多大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盼儿呲牙一乐:
“我就是爱鼓捣个吃吃喝喝,这有啥前途可说的。”
堂远认真道: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也知道外边的天地多广阔。
我想去最繁华的京都,想去最北方的草原。
看过东方的海岸,但也想去西边的高原。
盼儿,我希望你做喜欢的事。
三哥会努力赚银子给你们花的。
等有一天你不喜欢动了,等你找到新的喜好,三哥都会想办法支持你。”
盼儿仰着头走路,脚下不平坦,但是身边有亲人相伴啊。
堂远大概是发觉,自己一个男子汉,太过煽情。
“当然了,你也得帮三哥我一点小忙。
回家了赶紧着手酿酒,哥哥我呀,没有源源不断的兔子,也没了毛笔的买家。
唉……就咱家那几只小母鸡,一天下俩蛋还不够我卖的。”
盼儿绷着唇瞪眼嗔笑,差一点儿,她眼泪就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