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兴的哭声戛然而止,站起身立正敬礼。
马云峰吐出一口气说道:“没有老子的命令不准暴露暗堡的位置,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阵地明面上的战斗打结束后才是你们开枪的时候。
到时候最后一战,有老子陪着你们。”
“是!团座。”孙大兴精神一震,带着弟兄们离去。
这地第一道战壕里十六个机枪暗堡,暗堡里堆满了子弹,而他孙大兴就是要把自己一营的所有轻重机枪都抬进去。
如今整个二营连着他这个营长,军官还有三连长四个排长活着,暗堡里前后两个射击孔,那么一个暗堡里需要两挺机枪。
如今二营还活着的弟兄四十八个,正好密布第一道战壕暗堡火力的补充,那么这也让孙大兴明白一件事,6道战壕那就是需要六个排的弟兄,最后决战的时候活着的弟兄最多剩下半个营。
炮楼是被警卫连把守的也是第一阵,而突击连是接替警卫连的第二枪,等突击连接替炮楼的后世,这一仗也就到了与日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九天!
在马司令撤走之后,独立加强团已经阻击了日军九天的时间,而仗也正是打的焦灼的时候。
第十天雪还在下,积雪覆盖了战场上日军遗留的大量尸体。
马司令的物资也在天亮的时候送了过来,此时日军还没有发起进攻,我团的弟兄穿着雨衣趴在战壕上,盯着雪幕中的战场戒备着。
天气很冷,北风凛冽弟兄们握着枪的手不断的挪开捧着哈气,入冬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一口热水从嘴里喷出去落在地上就变成了冰。
枪托之外的铁,握着的扳机部分要时刻保暖,不然冰冷的不能触碰,甚至可能手黏在枪上,想要隔开没有温水浇灌就会扯掉一块皮。
屙屎拿着锯,尿尿拿根棍,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可见天气寒冷的程度。
团指挥部内,这次来的还是侍卫队长杜海山,这次他来得早不准备提前回去,要好好的了解一下加强团的情况。
烫好的一壶白酒上了桌,桌子上只有一盘油炸花生米。
两人已经很熟悉了,杜海山不客气的喝了一口酒暖暖身子,才说道:“这次弄了两只羊宰杀好的,让军官们开个小灶。”
马云峰喝了一口酒,掏出烟递给杜海山一根,没有烟的烟盒被他揉了揉扔在地上,掏出火柴噗嗤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气吐出来。
“我带来了,一箱子的哈德门,还有几条大前门。司令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了这个,司令说了你年龄小少抽点烟少喝点酒。”杜海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子。
马云峰的眼睛一亮,这是雪茄,川省生产的雪茄十分昂贵!校官都不一定抽的起,只有那些将军与富豪们能经常叼在嘴里。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今年才十六岁。”马云峰淡然的一笑,如果加上后世的年龄,如今已经年近半百的人了。
“日军昨天放了毒气,附近几十里的百姓死了不少,还好下了雪刮风把毒气刮散了,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团里的伤亡多少?”杜海山关切的问道。
“二营营长还活着,活着的剩下一个排共四十八个弟兄,没有伤兵全部阵亡。”马云峰平淡的回应道。
“哦!?”杜海山直接愣住了,他带着惊骇与疑惑的眼神凝视着马云峰,接着质问道:“你是不是要给我个解释?”
“重伤不死继续打,不能打让身边的弟兄帮一下。”马云峰回应道,再次深吸一口烟,缓缓的吐出来。
“什么叫让身边的弟兄帮一下!?”杜海山问道。
“嘭!去见阎王。”马云峰用手指头对着自己的脑门,回应着吐了吐手指头,这如同在吹还冒烟的枪管一样。
“太狠了,你太狠了!”杜海山嘭的一拍桌子,指着马云峰的鼻子颤抖着。
马云峰很淡然的看着杜海山,回应着:“血流不止,打穿的心肝肺,子弹从眼睛里进去后脑勺出来。
有止疼药,能止血的打穿了肠子还能活,掏出来肠子打绳子节一样接上还能活!?
胳膊腿没有了能止住血?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的兵就这么不怕死!?连救治的机会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要了!?”杜海山再次质问。
“活着!?是死在战场上好呢?还是残废了屈辱的活着好呢?是司令管他们还是国民政府管他们?
擦破了皮,子弹打进了胳膊腿,只要不伤着心肝肺都能活下来。
谁都怕死,没有人不怕死!我的兵怕死我也怕死,他们想活着我不拦着,伤员随时都可以离开。
可我的团没有逃兵,他们也不会逃。
他们爱国他们是军人,他们认同自己是军人的身份,他们就会战斗到底。
荣耀的死去,比屈辱的活着强百倍万倍。”马云峰语气到最后变得更加冰冷。
“你,你简直就是疯子。”杜海山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再次坐了下来。
“亡国灭种了,日军比老子还疯狂!你说我是疯子?等他娘的日军残害百姓的时候,你就不会骂我了。”马云峰终于怒了,一巴掌‘嘭’的拍在桌子上起身。
他背对着杜海山,看着外面的降落的大雪接着说道:“天亮了,日军还没有进攻,看着吧!你看着,日军会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拿下这块阵地。”
“鬼子进攻了……”
前沿阵地上一营长钱二柱拿着铁皮喇叭喊着,下达着准备战斗的命令。
“跟我上楼!”马云峰说过上了楼梯,站在二层炮楼上,杜海山跟了上去与马云峰站在一起。
“鬼子这次的进攻没有那么简单。”马云峰说过,从马强手里拿过来铁皮喇叭喊道:“鬼子带面罩了吗?”
“没有,等等!狗日的,鬼子驱赶着大量的百姓打前锋,向我们的阵地来了。”钱二柱咬牙切齿的吼着回应道。
“看清楚没有?到底是不是老百姓?”马云峰再次确认。
“妇女,儿童,老头老太太们,被绳子捆绑着走在最后面的青壮,是咱的老百姓没错……”钱二柱气怒的回应喊着。
“这仗他娘的还咋打!?狗日的小鬼子,日你先人……”新兵营营长石大磙提着铁皮喇叭叫骂。
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杜海山手都在颤抖,咬着后牙嘈问道:“马团长,这仗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