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都佩服七号能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
而在塔外的顾渊本人,此刻却经历着他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刻,他知道,这对面这个结合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与他同行的这些人大概已经知道那沉寂在废弃研究院的往日秘密,所以他无论是说还是不说,对最后的结果影响都不大。
但他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明白你们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顾渊浅笑着摇了摇头,“研究院都已经废弃这么多年,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少之又少,而你们在当年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内幕?可千万别被某些有心之人带歪了。”
姜白打断他的话:“别说了,越说你显得越心虚。”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顾渊却认为有些话不说,他就往后就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不如趁着现在赶紧把怀疑的种子埋下,其他人才不会盲目相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词。
但祁弥却并不算继续往下说了,他忽地打横抱起迟倾,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走吧,去最后的目的地。”
除了迟倾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口中所谓最后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但看在刚才祁弥提出一个让顾渊瞬间失态的问题,822和谷阳都没有任何犹豫地跟了上去,这两人本质都是结合体,所以跟上祁弥没有问题。
而顾渊,则被交给了季怀南和姜白照顾。
说是照顾,但他们两个都没有给顾渊什么好脸色,只是把他连人带轮椅固定在了后排,然后驾着车顺着前面几人的路线开始进发。
一路上季怀南手环实时画面都没有断过,而七号和众多巴别塔的居民自始至终都守在屏幕跟前,七号是随时准备着顾渊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好准备随时为自己辩解,至于居民,有部分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有部分是知道少量内情,想要一探究竟。
至于像季将军这一类的人,则是心尖上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始终无法落下。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祁弥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他还特意停下,等着开车的季怀南三人赶上,然后才继续往前飞奔。
“这个方向,是首都,”巴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显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行人会去首都,“他们去干什么?而且一路上怎么都没有碰到什么怪物?”
贺子宴把双脚搭在茶几上,“你也不想想,迟倾离开巴别塔时是什么待遇,现在那些怪物怎么还会不要命地去找他们麻烦。”
而且季怀南车上肯定搭载了屏蔽器,怪物又不会发现他们。
“说是这么说,”巴扎挑眉,“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祁弥会是这样的待遇,在他进化获得异能之前,还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有了异能,也只是个c级,他凭什么会获得这么高的关注?”
曾经,贺子宴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可能跟他捡到的那个祁弥有很大关系。”
他也嫉妒过迟倾,假设在野外捡到祁弥的是他,他现在是不是也像迟倾这样威风凛凛,但此刻,贺子宴不这么想了,出风头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丢野外,即便有再牛的能力,也无福消受。
至于谷阳,贺子宴看都不想看到这人。
当初他阴差阳错被招进谷阳队伍的时候,对方就说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居然是带着他离开巴别塔去野外猎杀,而且还是直奔s级怪物「法夫尼尔」,真是要命。唯一令他惊喜的,恐怕只有他们真的将「法夫尼尔」猎杀了吧,虽然没有找到能量核,但他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法夫尼尔」尸体的消散。
至于后来「法夫尼尔」怎么会又出现,贺子宴就无从得知了,可能这种怪物即便被杀了,也会复活,或者他们杀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只,原因太多,只要他想,随便都能安一个上去。
但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贺子宴时刻都提心吊胆,生怕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只怪物,将他抓伤咬伤或者生吞活剥……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和谷阳提过,自己不想再出塔,谷阳说可以,只要他把迟倾拉进小队。
所以谷阳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原因的,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迟倾。不知道为什么,贺子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狠狠松了口气,他以为只要把迟倾拉进来,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去野外。
所以在去迟倾家中的时候,格外殷勤和卖力,可惜迟倾没答应。
还好迟倾没答应,不然对面谷阳这么个精神扭曲的家伙,可没有好果子吃。后来,贺子宴就偷偷溜了,还找到巴扎求收留,巴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把人留了下来。
起初,贺子宴还有些不踏实,他担心谷阳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还会连累巴扎,后来才发现,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谷阳压根就不在乎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甚至是一只猫一只狗都行,只要能忍受他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嘶——”想到这里,贺子宴牙疼似的直翻白眼,“这谷阳就是个神经病,看上谁谁倒霉。”
巴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想问他刚才想到了什么,贺子宴就提前制止了他,“别问,问就是谷阳是神经病。”
巴扎不知道他和谷阳之间经历了怎样的爱恨纠葛,也不感兴趣,只是嗯了一声,就把注意力重新转回了显示屏上。
和他们这样静候在显示屏之前的人不在少数。
祁弥的速度很快,是季怀南需要狂踩油门才能勉强跟上的程度,车速加上不好的路况,颠簸感让顾渊几欲呕吐,但又被眼尖的姜白及时制止,“别吐车里。”
顾渊面色灰败,他这把年纪了,怎么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现在还清醒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至于呕吐是真的想呕吐,但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即便真的吐了,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此刻车里只有他们三人,顾渊是有机会和姜白和人说些什么的,这二人毕竟是生于巴别塔,对于巴别塔不好的决定不会轻易乱下,所以这时策反顾渊还是有点信心的,但受身体影响,他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头顶的太阳开始倾斜,鸟语花香也被钢铁丛林代替,迟倾看到沿途风景的变化,就知道他们马上就到了。他抱着祁弥的脖颈直起身子,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822 ,还有已经落后许多的谷阳。
谷阳脸色并不好看,一来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祁弥之间的差距,二来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他现在继续停下里休息。
视线下移,他看到下面那辆属于季怀南的车。
砰!
有什么东西落在他们的车顶,突然的动静给季怀南吓得不轻,差点就把车开进了路边的森林里,都不用他嘱咐,姜白已经探出头去看情况了。
“谷阳你有病吧,找死是不是?”
自从毫无负担地骂过季怀南之后,姜白对骂人这件事已经越加驾轻就熟了,他凝出冰锥直直扎向落在他们车顶歇脚的谷阳,“赶紧滚。”
“火气怎么这么大,”谷阳笑眯眯看着他,冰锥在还没有挨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了水,“不就是累了休息休息吗?这么小气啊——季怀南!”
在他说话的时候,季怀南一打方向盘,将半点防备都没有的谷阳直接甩下了车,在地上借力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对着已经远去的车竖了根中指。
季怀南把脸凑过去,“我干得不错吧?”
“还行。”姜白敷衍点头。
“不是,你看我,”季怀南又凑近一分,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干得这么不错,赶紧奖励我!”
不是,你还记得自己的手环录像功能还开着吗?姜白有时候真的对这人相当无语。在姜白眼神的提示下,季怀南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害羞了,那没事,等我们找个没人看的时候,你再奖励我也行。”
姜白冷笑两声,没有搭理他。
倒是顾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季怀南突然那么一甩,让他再也憋不住,直接趴在窗边吐了起来。此刻他倒是吐干净了,话也能说了,“季怀南,你倒是给了我不少惊喜,就是不知道季将军知道自己这一脉从此断子绝孙是个什么感受,应该会很生气吧。”
他讥讽的语气格外刺耳,姜白拧起眉头没有说话。
“顾大教授,”季怀南特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您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我能不能生孩子,还真是有一颗伟大的科研之心啊。要不然这样,我让祁弥给你留一条小命,等什么时候研究出男人也可以生了,您就可以功成名就,死而无憾。”
顾渊被他一番话气得眼角直抽抽,“你……”
“我什么我?”
季怀南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您多久没见过自己的孙子顾甜甜了,要不然你和他一起研究得了,到时候直接在他身上做临床试验,还能满足您看到玄孙的心愿,直接四世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