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来人的态度很好,即便是面对臭脸的祁弥,也看不出任何的不耐烦或恼怒,“我是顾添天院士的助手,按照顾院士的要求,请迟倾先生去研究所一趟。”
祁弥连看都懒得看他,附上一句滚蛋,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放下筷子的迟倾望着门口,问祁弥门外的是谁,祁弥摊手:“不认识,估计是走错门了吧,哥哥赶紧吃饭,不要把自己饿坏了。”
但话是这么说,祁弥回到座位也没有动作,他看向正在低头在手环上干着什么的祁弥,他有些不满,好在迟倾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他抬起头,见祁弥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催促道:“好了赶紧吃饭,等会儿我们去上升井附近转转。”
得到命令的祁弥埋下头,把自己碗里剩下的一点饭几下扒进嘴里,然后就停下,再次看向迟倾,像是在欣赏什么宝贝似的,那眼神别提多奇怪了。
迟倾没抬头都能感觉到那股凝聚在自己头顶的视线,他忍不住抬头问:“在看什么呢你,还想吃就自己去厨房添饭,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我不饿,”祁弥眨了眨眼睛,“我就只是想看看哥哥也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看看就算了,干嘛一直老盯着,这样搞得他压力很大的好不好。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吃完这顿饭,迟倾借着让祁弥收拾的由头,把这人赶去了厨房,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房屋的大门又被敲响了,祁弥还在厨房,迟倾就决定自己去开门。
借着屋内的灯光,迟倾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的站着,刚好形成一个对角。离得近的男人最起码有个一米八五往上,但身材却偏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副静止的金丝眼镜,右眼角处点缀着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为他的气质更添一分清冷。
而在他后面的男人就要普通许多,放在平时,是打照面迟倾都不会注意到的类型,特别是在高个子男人的衬托下,就更加泯于众人了。
两人都穿着同样的白大褂,身前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十分符合迟倾对于那些科研人员作风严谨的印象。
撑着门框,迟倾问他们是谁,有何贵干。
“迟倾你好,”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我是顾添天,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迟倾下意识又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原来他就是姜白和季怀南口中的顾甜甜啊,也不知道季怀南为什么给他取了个甜甜的绰号,这看上去哪儿甜了?还是说就只是名字的谐音?
注意到迟倾的神情,顾添天明白对方应该是把自己认出来了,既然这样,他也就不再客气,直奔主题,“能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他的语气平淡,迟倾有些犹豫。
“不能,”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祁弥已经悄然站在他身后,替他回答了顾添天,“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声音,顾添天下意识就想去看看声音的主人,但被忽然激动的迟倾拦住。
“等一下!”
迟倾一脚把祁弥踹进了屋内,然后半掩上房门笑容僵硬地和顾添天解释道:“稍微等一下,我和我的弟弟还有点事需要商量一下,可以在门外等几分钟吗?就几分钟,我保证,很快的!”
然后也不管顾添天答应没有,迟倾直接就将门关上了。
顾添天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半响,侧身去问身后的助理,“刚才也是他让你滚?”
“不是,”助手飞快地摇了摇头,“是另一个男的,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不过迟倾刚才说他有个弟弟,那应该是他的弟弟吧。”
“……”
迟倾无视满脸疑问的祁弥,直直把人往二楼的房间塞,一边塞一边还嘱咐道:“可不能让这个顾甜甜知道你长什么样,就先委屈你躲起来,在他离开前不要出来啊,听到没?”
对上迟倾很是严肃的神情,祁弥原本一肚子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抿了抿唇之后,乖巧点头:“知道啦。”
他虽然答应了,但迟倾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索性就把门给上了锁,不过这个锁从里面还是可以打开的,他只是希望到时候祁弥注意到这道锁,会看在他良苦用心的份上,动静小点。
做完这些之后,迟倾又急急忙忙下了楼,去给被关在大门外的顾添天二人开门,开门时他陪着笑,“不好意思啊,现在可以进来了,请进请进。”
顾添天和他的助理并没有多说什么,和迟倾点头示意之后,便一前一后进了房子。
那只能坐二人的沙发理所当然地让给了顾添天二人,迟倾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茶几旁边,那凳子有点矮,迟倾坐上去就像一个小学生在等待顾添天这个老师授课。
意识到这点,迟倾又站起来给自己换了个凳子,最起码要跟这两人平视吧,不然这气势就被压倒了。
顾添天一点都不着急,静静等待着迟倾换好凳子,然后给他们倒上两杯水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之前我让我的助理,这就是这位,来找过你,但他吃了闭门羹。”
“这样吗,”迟倾打着哈哈,“应该是我的弟弟不认识人,以为是坏蛋吧。”
助理会想到刚才被迟倾弟弟关在门外的场景,在心底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是谁看起来更不像是个好人,就他那眼神,要是能杀死人,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但这些话助理怎么可能说给顾添天和迟倾听呢,他只会微笑点头,“孩子还小,我理解。”
迟倾再次赔笑,“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毫无营养的开场白,顾添天喝了口迟倾为他们倒的白水,他的动作适时打断二人尴尬的对视,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是这样的,不管是刚才助理,还是我们一起上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说完,他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似乎是觉得说得不够完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忙。”
这么一看,迟倾怎么觉得这人有点木讷呢,特别是说话的时候……迟倾把自己飘散的思绪扯了回来,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神游没有仔细听,他很是认真地问道:“所以是什么忙呢?”
“很简单,只是一个人体实验而已。”
说到人体实验,顾添天的语气似乎都愉悦了起来。
迟倾:“……”
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很想直接拒绝,但想到他住在三层也不是免费的,所以就想进一步问问:“啊,这样,那能方便问问是什么程度的人体实验呢?”
顾添天仿佛不明白他在问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就是很简单的人体实验,我怕我解释给你听,你听不懂。”
被怀疑了智商的迟倾噎住,他觉得对方可能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就委婉地再问了一次。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体实验,是需要我做什么,比如只是贡献一点血液或者人体组织,亦或是需要在我身上植入一些东西,做共存和融合观察实验呢?”
顾添天的疑惑在迟倾的这段话中慢慢消散,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回茶几上,想了想,然后回答道:“现阶段,应该只是简单的人体组织和血液采样,和之前的样本进行对比。然后带你去找那些已经被感染但还未变异的志愿者,我们会观察你净化他们的整个过程。”
原来这个人体实验里的人体指的是别人啊,也算是虚惊一场,迟倾松了口气,心想这好像也挺简单的,答应下来应该也没关系吧。
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提了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有个前提,做这些实验的时候,都需要我指定的人在场,可以吗?”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顾添天挑眉,“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此过程中,绝不会有危及到你性命的可能性存在。”
他的保证听起来极为真诚,迟倾当然相信,但他说的只是危及小命啊,没有说里面不会出现只吊着一口气的情况啊。
助理可能是听不下去了,任由顾添天在这么说下去,只怕迟倾会被吓得连最简单的初期实验都不敢参加了吧,他不得不站出来试图挽回一点局面。
“是这样的,迟倾先生,您在大部分的实验中只需要配合我们对实验者实施治疗就行了,只有少许的实验,可能会要求您牺牲一下,受点伤,然后展示如何自愈就行了。”
迟倾扭头去看这个表情同样真诚的助理,问道:“这个伤的位置和深度有要求吗?”
“要求肯定有要求,”助理捏了把汗,“但肯定不会太深,而且这个伤需要您自己动手,如果您自己下不去手,我们也可以代劳,这个过程中全程都有其他的治疗在场,您放心。”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迟倾大惊,还得自己动手砍自己?
“那这样吧,”听完之后,迟倾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我可以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们就按着流程走,如果随时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那就直接结束好吧。”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案板上的鱼,随意宰割,“而且必须有我指定的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