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以为你被感染的时候,”姜白提醒他,“你可比现在紧张多了。”
“是吗?”季怀南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着,下一瞬,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分神去看姜白,眼神灼灼,“那我问你的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问题?”
坐在副驾驶上的姜白目不斜视,双手抱臂,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变相拒绝了的季怀南捂着自己的心脏,表示自己很伤心,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落到姜白眼中,后者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被季怀南当场抓住。
“你居然翻我白眼,”他啧了一声,“真是狠心啊。”
翻白眼只是觉得无语,跟狠心有半毛钱关系?姜白知道这人是故意这么说,为了让他开口搭腔而已,他偏就不让对方如愿。
迟倾十分欢乐地听着二人拌嘴,一颗脑袋轻轻抵在他肩上,悄声问他:“哥哥,如果我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我,你还会爱我吗?”
这问题问的,迟倾都被他整愣住了。
“什么叫你不是唯一的你?我咋没听明白?”
祁弥努了努嘴,似有些不满,“问哥哥呢,你还会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迟倾就以为是不方便回答,就想着赶紧把这个问题掠过,“嗯嗯,不管怎么样,哥哥都爱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低迷了许久的祁弥终于仰着头,对迟倾笑得灿烂。
“我也最爱你了,哥哥。”
迟倾咦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有点肉麻。”
那何止是有点肉麻,就连偷听的姜白和季怀南都忍不住想吐槽,这两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什么可以做到当着两个外人的面这么不害臊,说爱来爱去的啊?恶心死人了好不好。
掐了自己一把之后,季怀南刚才的紧张全都烟消云散,因为他都在忙着翻白眼,没时间害怕。
“不行了。”
他突然哀嚎一声,给姜白和迟倾都吓得不轻,然后紧接着又踩下了刹车,被惯性一甩的姜白没好气瞪着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前面没路了,”季怀南满脸无辜地摊手,“开不进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很难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但前面确实没路了,姜白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和他一起下车查看情况,迟倾原本也想跟着去看看,但他刚有动作,就被祁弥一把拉了回去。
“哥哥刚才说的话会算数吗?”
迟倾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心脏都忍不住抖了抖,他干笑道:“算数算数,当然算数了。”
祁弥逼近他:“那哥哥以后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吗?”
“看情况,”迟倾故作严肃,“如果你不听话那不会。”
“什么样的才叫做不听话?”
“这个嘛……”
迟倾沉思片刻,“到时候再说,反正你哥觉得你不听话,你就是不听话,明白吗?”
反正决定权就在他手中的意思,祁弥温顺得垂下眼:“知道啦哥哥,我会好好听话的。”
迟倾摸摸他的头,很是欣慰:“那就好。”
“两位,”有人敲了敲玻璃,“赶紧下来吧,前面没路了,我们得走进去了。”
敲窗户的是季怀南,而此时的姜白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的本意是想先去打探打探情况,但这样的行为落在季怀南眼中,就成了为了逃避他的借口。
他叹气:“为了避免感染,要麻烦迟倾跟我们一起跑一趟了,放心吧,我和姜白会尽力照顾你的安全。”
话说的都是尽力了,这还怎么让人放心?迟倾对季怀南的保证表示怀疑,但他没有当场提出来,毕竟这样的话也挺伤人的。
“走吧。”迟倾叫上祁弥,二人一起下车跟着季怀南的步伐,朝着母胎前进。
“如果运气好的话,两个小时足够我们来回了,”季怀南加快了自己的步子,“而且还能坐上来时的车,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大家死一起也挺不错的哈。”
他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迟倾都不免有些佩服他。
此时离母胎越来越近,他们甚至从地面的震动上切实感受到母胎的活动,那有规律地呼吸和跳动,当迟倾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和母胎的跳动重叠在一起,恍然之间,他居然产生了这是脚下这片大地在呼吸的错觉。
“母胎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迟倾艰难地从断臂残肢的残渣中把腿拔出来,他问走在前面的季怀南,“你们没有研究过?就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有什么用,要是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我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季怀南停下来喘了口气,按下耳麦招呼更前面的姜白,“我说你小子够了啊,走那么快干什么?后面有狗在追还是咋的?”
“确实有狗在追。”
看了看后面三人的距离,姜白还是停了下来,准备等他们跟上之后再继续往前走,这里的母胎太活跃了,即便是他,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和母胎重合之后,他放慢自己的呼吸,等两者错开之后,才松了口气。
共鸣太可怕了。
抹去额角的薄汗,姜白抬头去看,那遮天蔽日的“肉瘤”,只是看上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如果不是不能使用异能,他早就在上面扎满窟窿了。
“还有点累勒。”
季怀南走到他旁边,拍拍手,“好了,别看了,再看下去我怕你眼珠子都收不回来了。”
“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季怀南乐:“不客气,知道我怕关心你就好。”
这两人都觉得有些累,迟倾当然也不例外,他捶捶自己的腰,“哎,真是劳累我一把老骨头了。”
刚说完,他就想到真正属于老骨头的人还在自己旁边,迟倾忍不住笑了笑,戳了戳祁弥:“之前都是你哥背你,现在换你背背你哥怎么样?”
祁弥倒是没看出累的迹象,听到迟倾这么说,他就半蹲下。
“好啊。”
迟倾也不跟他客气,一举扑到他背上,但他还是注意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幅度,还问祁弥:“重不重,觉得累的话就把我放下来。”
祁弥背着他往前走,嗓音温和平稳,“我还以为哥哥会问我行不行。”
这个问题会引发后续一系列争辩,迟倾可不会这么蠢,但现在祁弥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乐于逗一逗对方,“那你行不行?”
“哥哥不知道吗?”祁弥故作惊讶地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亲身体验过之后,不会问这种问题了呢。”
给迟倾逗笑了。
季怀南余光瞥到祁弥把迟倾背了起来,他的心也痒痒。凑过去问姜白累不累。
“你要是有这个说废话的闲心,不如赶紧去前面探探路。”姜白真是不明白这么人,明明看见他擦汗了,还要问一句累不累,多此一举干什么。
季怀南摸摸鼻子,“你要是说累,我就背你了,怎么一点都不配合。”
“神经病。”
祁弥背着迟倾走了一路,连呼吸都没乱,而且看起来比旁边的季怀南和姜白都要从容,迟倾暗暗心惊,这小子以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背着他一个大男人走这么远的路,愣是气都不喘?
“不行了,”季怀南摆摆手,“望山跑死马,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感觉跟原地踏步似的。”
“不行就把东西给我,我一个人进去。”
季怀南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白,“不是吧,上午的时候我说一个人进去,你还骂我来着,现在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啊?”
“有吗?”姜白装傻充愣,“我不记得了。”
季怀南走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肩,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直接把姜白压得弯了腰,姜白咬牙切齿地骂他,“有病吧你,重死了,赶紧滚开!”
季怀南偏不:“你回答我,你怎么敢的啊?”
迟倾拍拍祁弥,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看得出此时的季怀南和姜白二人状态都有些不对,于是提议道:“要不就我和祁弥去吧,我们暂时没啥感觉。”
那当然不累,祁弥背着他走了一路,怎么还会觉得累。
这个提议遭到了季怀南和姜白二人的双重否定,姜白告诉他:“你们不清楚取样的流程,去了也只能干看着,而且就算不会被感染,危险也不会少,懂吗?”
看了看迷你屏蔽器充足的电量,迟倾不明白姜白口中所说的危险指什么,况且,有祁弥在自己身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好吧。
但姜白还是不同意。
后知后觉地,迟倾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不太放心他们俩,所以才会坚持要一起去,他耸耸肩,“好吧,那就走吧。”
在行进的过程中,季怀南抽空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们从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他们居然还没到目的地。
而且靠近母胎,对他们身体的负担并不小,不然也不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要休息两次。迟倾有人背,状态就会好一些,但眼下的疲惫还是无法忽视,反倒是祁弥,背着人走了这么久,一点不看他喘口大气。
几分钟之后,前面的路忽然开阔起来了,遍地的残肢碎渣一下就消失了,干净得令人发慌。
“这应该就是他们返巢时候待的位置。”
季怀南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它们会带变种过来,然后离开的时候,变种就会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