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啊,今日午后,我军……”
高开禾这等癫狂暴怒的模样一出,前来报丧的报马登时便被吓得个面色惨白不已,哪敢有丝毫的迁延,扯着嗓子便将今日一战之经过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狗贼安敢猖獗若此,来人,擂鼓聚将!”高开禾膝下虽有十数子之多,可一向最宠的便是次子高仁义,错非如此,他也不会将自以为能简单捞取战功的收复明岭军寨之任务交给高仁义去办,却不曾想爱子心切换来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惨剧,这一听爱子在阵上死得是如此之凄惨,高开禾心中的怒火可就再也摁捺不住了,但见其一把便将那名可怜的报马推得踉跄倒地的同时,气急败坏地便狂吼了一嗓子,不旋踵,城守府门外的鼓声便即隆隆暴
响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建安十年六月二十一日,辰时三刻,太阳方才刚刚从山尖处探出个头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便已打破了明岭军寨的宁静与祥和,刹那间,被惊动的幽州军将士们纷纷涌上了城头,往东面的山弯处只一看,
绝大多数将士的脸色瞬间便是煞白一片,不为别的,只因来敌的规模实在是太过浩大了些,光是已行出了山弯的高句丽将士便已在一万以上,更别说后头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兵马汹涌而来,
“尔等可是怕了么,嗯?”早在请命前来偷袭明岭军寨之际,魏延便已预料到高句丽军断不可能坐视军寨就这么轻易地被幽州军拿下,可也不曾料到高开禾居然丧心病狂到全军来攻山之地步,此际见得手下将士未战便已先怯,心头
登时便是猛然一沉,情急之下,反倒有了个计较,但见其猛然一回身,环视了一下聚集在身后的众将士们,面色冷厉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死寂,一派的死寂,面对着魏延的炯然之目光,一千五百余众无一人敢跟魏延对视,也无一人敢在此时开口应答,没旁的,来敌实在是太多了些,兵力足足是己方的十数倍,哪怕自昨日大胜后,幽州军将
士们已在魏延的严令下,准备了大量的檑木滚石,可光凭这么点东西,又哪能挡得住高句丽军几回猛攻的,在这等严峻的形势面前,要想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怕死很正常,某也不例外,只是怕就能不死么?嘿,怕是不能罢,尔等好生想想家人,若是我等降了贼,后果会如何就无须某来多说了,此时此刻,与其屈膝降贼,遗祸家人,不若死战求生,纵死亦是鬼
雄,回答我,是战,是降,嗯?”
魏延并未在意众人躲闪的目光,冷冽地一笑之后,双手一握拳,慷慨激昂地般高声疾呼了起来。
“战,战,战……”按幽州律法,凡府兵者,待遇皆从优,死伤之抚恤也自优厚得很,可若是战败被俘,则其家所有优待一律减半,至于降贼么,那就更不用说了,不单其家所有优待全部取消,更有极重之处罚,有鉴于此,
为了家人的生活不受影响,众幽州军将士们心底里的血勇之气顿时便被彻底激起了。
“好样的,区区高句丽狗贼而已,就算人多,也不过乌合之众罢了,我等大汉男儿岂会惧之,沈耀,某令尔率全军于军寨中压阵,不得擅自出寨门半步,某自下山杀贼!”
见得手下将士的血勇之气已被激起,魏延也就没再多言罗唣,一声令下之后,大踏步地便往梯道处行了去。
“将军……”
这一听魏延又要单人独骑下山冒险,沈耀自不免又急了,张口便欲进谏上一番,然则没等他将话说出口来,魏延早已下了梯道,不旋踵,便已策马顺着山坡直冲而下。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高开禾连夜挥军直进,本意是要一到地头便即发起强攻的,可冷不丁瞧见魏延居然大刺刺地在山脚下跃马横刀而立,心下里难免便起了些猜疑,愣是没敢就这么挥军直接冲杀过去,而是在离山脚还有百余
步的距离上便即勒住了手下将士。
“魏延在此,何人敢与某一战?”高句丽县不单是高句丽的边防重镇,更是其国的龙兴之地,派驻于此的高句丽军无疑皆是其国中之精锐,战术素养虽无法能威震天下的幽州军相提并论,可也算得上相当之不俗,一万六千将士仅仅只花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便已列出了个严谨的攻击阵型,刀枪林立间,煞气冲天而起,气势可谓是骇人已极,然则魏延却是怡然不惧,但见其一摆手中的斩马大刀,用刀锋一指高句丽的中军处,运足了中气
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狗贼安敢猖獗,看某杀你!”高句丽国情复杂,地盘虽不大,可国中的民族成分却是极杂,扶余、马韩、鲜卑、匈奴等各族人都有,然则其上层贵族却基本上都是忘了祖宗的汉人,可对于汉学么,精通者却是不在少数,正因为此,下头那些士兵们固然大多听不懂魏延在说些甚,可大半将领却是听得个分明无比,登时便都被激怒了,但听一声咆哮响起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将已是纵马从本阵中狂飙而出,手持一柄开山大斧,有若
般便向魏延直冲将过去,此人正是高开禾帐下排名靠前的勇将朱延三。
“擂鼓助威!”
高开禾本来就想着要派出一员偏将去探一下魏延的底,看周边是否别有埋伏,而今一见朱延三愤然而出,自是正中下怀,不单不曾出言喝止,反倒是紧着便一扬手,声线冷冽地断喝了一嗓子。
“咚、咚咚……”高开禾这么一声令下,中军处数辆鼓车上的鼓手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狂猛地舞动起了鼓槌,刹那间,暴烈的鼓点声便即如雷般地狂响了起来,紧密配合着朱延三的狂飙突进之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