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里将魔气压制后,内伤已无大碍,但为了圆谎,他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几天重伤。
回去的路上,顾十里偷偷将半边身子贴近高青裙,但没把自身重量压在她身上。在外人眼里就是青裙扶着他,不但掩人耳目,还能和青裙亲近。
他心情颇好,凑在高青裙耳畔诉说一些细微琐事,比如路边撞翻的棚屋,比如倾斜黯淡的月光。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倾诉欲,不论大事小事,他都想分享给她。
高青裙扶着顾十里的胳膊,鼓起腮帮子,故意不搭理顾十里撒娇无赖般的碎碎念。
没想到平日傲娇冷漠的小师弟,亲近人的时候居然会变成话痨!
他靠着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在她肩头旖旎磨蹭,就好像一只缠着主人撒娇的小狗。
如果可以,她想摸一摸小狗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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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观倒塌的动静太大,四周的路口已经被士兵把守,百姓全都疏散回家。
高青裙略微扫过一眼,此处把守士兵的铠甲和皇宫禁卫有些许不同,他们的肤色比京城百姓更深,脊背透着被风霜洗礼的坚韧感。
这些是跟随毅王回京的西北将士。
看来皇城已经彻底易主,毅王的势力撤换了京城的守卫,北辰偷来的二十年皇位终于还回去了。
他们四人准备走过士兵把守的路口,再御剑回府。
没想到迎面走来一个白衣金冠的身影。
高青裙定睛一看,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熟悉的金丝华袍和阴鸷仇视的神情,除了风逸尘还能有谁?
几日不见,这家伙外袍一丝不苟,眼底却有遮不住的乌青,看来寻找乾坤指引的事让他焦头烂额。
高青裙暗暗咬牙,可惜今日被顾十里打爆的十八枚指引,其中有一枚要便宜这个渣男了。
风逸尘踏步走近,眼神死死盯着高青裙扶着顾十里的手,心中嫉恨,却不敢对高青裙发作,只冲顾十里厉言冷语:“顾师弟,几日不见,怎么沦落到这副模样?少了我的帮助,你看起来很狼狈啊。”
顾十里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小丑之所以是小丑,就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虚张声势却贻笑大方。
大庭广众之下,他并不打算出手。不久后在仙盟大会的擂台上,他会和上辈子一样在所有仙门面前打败这个追名逐利的小人。
让风逸尘在仙门众人眼前败给他这个无名弟子,想必和杀了他一样难受。
高青裙看不惯风逸尘这副嘴脸,不等顾十里出声便戳心反击:“几日不见,风师兄还没寻到仙盟大会的金牌吗?那风师兄可来晚了,这儿已经有许多仙门人士,你姗姗来迟,不知还有没有剩下的金牌留给风师兄?”
风逸尘深深看了高青裙一眼,发现这个大小姐看他的眼神中真的没了往日的爱意,竟然为了顾十里嘲讽于他!
这几日他辗转反侧,始终想不出是哪里做错了,让高青裙突然反目。风逸尘只能将问题全部归结到顾十里身上,定是顾十里不知廉耻,明知青裙喜欢他却还暗中勾引抢走青裙。
入赘梦碎,风逸尘将目光越过高青裙,落在和高揽镜并肩的玉烟眉脸上。
他眼中挂出几分落寞,压抑着嗓音道:“烟眉,待我在仙盟大会上夺得头筹,就来向你赔罪。”
往日只要他受了一些小伤,语气有些许不对劲,烟眉就会心疼地来为他把脉,叮嘱他爱惜身体。风逸尘相信几日过去,只要他服软道歉,烟眉依旧会心疼他,原谅他。
玉烟眉和风逸尘青梅竹马十几年,如何不懂他语气中的深意。往日她爱他,便会为他故意服软而欣喜。现在她厌恶他都来不及,再听到这种语气只觉得恶心。
玉烟眉别过脸,冷硬道:“不必,我与风师兄不过同门之谊,何来赔罪之说?风师兄还是先去找金牌吧,若连仙盟大会的入场券都拿不到,未免让其他仙门笑话我玄机宗。”
玉烟眉这番话说得不留情面,风逸尘面上的风度几乎维持不住。
追根究底,他不过是对高青裙稍微好了一些,并未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还要闹多久脾气?
他都主动离队将金牌都留给他们了,还不够赔罪吗?
高青裙知道风逸尘心中不服,肯定要铆足劲在仙盟大会给他们使绊子,但她并不担心。能威胁顾十里的怨气已经被一网打尽,顾十里一定能顺利夺魁。
几人和风逸尘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即御剑回府休息。
第二日,高青裙睡到正午时分才醒来。
高揽镜正在主屋内处理京城的产业,见妹妹过来,立刻招手:“青裙,京中的产业不多,你来得正好,我教你怎么打理。”
高青裙脚下步子一顿,看着高揽镜面前几摞堆得像小山般的账本,只觉眼前发晕。
她高三所有课本资料都没这么多,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都修仙了还要亲自打工啊!
“哥哥,我是来找十里的。有哥哥你在,这些账目都是小意思,我就不学了吧。”说着,她挪步后退,想要开溜。
高揽镜合上书业,不赞成地看着她,语重心长:“你和十里感情好,我不干涉,但你也不能玩物丧志,一点都不学将来如何掌管宗门事物?”
高青裙看高揽镜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中学时期的教导主任。她不过想偷个懒,怎么突然扯到顾十里身上了?还玩物丧志?
在他们眼里,顾十里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高青裙小声嗫嚅:“这不是有哥哥在吗。”
而且她学了也没用,她马上就要完成任务离开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升起一丝不舍。
快要离开了呢!
玉烟眉坐在高揽镜身侧,偷偷揉了揉犯困的额角,道:“青裙一贯不喜欢书册,你别为难她了。”
高青裙很有眼力见,退到门框后面朝二人挥挥手:“对嘛,哥哥,日后有玉姐姐帮你管事,你就不要摧残你可怜的妹妹啦。”
“你——”高揽镜话没说完,脸颊却先红了。
玉烟眉也听出高青裙的意思,神色有些闪躲:“我只是闲来无事帮揽镜兄看看……”
高青裙隔着门框冲二人眨眨眼睛,露出“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懂”的表情,在那二人不可言说的氛围中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