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里这次飞得格外快,夜风呼啸着从她耳边掠过,她整个人却被顾十里牢牢护在怀里,没吹到一丝凉风。
“师姐为什么要答应赴宴,难道师姐想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吗?”
他声音闷闷的,好像感冒的鼻音。
高青裙埋在他怀里眨眨眼,知道这小子是吃醋了。可随便吃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她轻轻拧了顾十里腰间的软肉:“你想什么呢!我这是要帮花锦报仇。”
顾十里闷哼一声,没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生她的气和生别人的气不一样。他不会冲动,更不会对她使用魔气。
所以高青裙也不继续哄了,不惯着他。
她窝在他怀里,偷偷伸长脖子打量下脚的屋舍,突然发现这不是回蓬莱别院的路。
“我们这是去哪?”
顾十里听到我们这个词后,心情明显变好了些。他注视着前方的目的地,眸光暗动:“去装神弄鬼。”
高青裙眼前一亮。原来顾十里还有这等“闲情雅致”!她也喜欢干这种事,带带她!
自从她有了灵力后,她都没试过用灵力搞些娱乐活动。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她高低得用闪现吓哭几个熊孩子!
顾十里对小绿茶感兴趣的反应但笑不语,只带着她往前走。
杨姨这些年的产业做得大,在京城安排的都是心腹,暗中打探各方情报。十多年苦心布局,就是为了今朝进京的一击而破!
顾十里先是到一家布庄拿到密信,再到一家酒楼拿到解密水。
将解密水倒在写着密信的绢布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现。
高青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顾十里操作,心想,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惜她早就忘了这个知识点,不然高低给顾十里露两手。
顾十里一遍扫过,所有字迹熟记于心。他将绢布递给高青裙:“师姐要不要看看?”
高青裙接过,瞳孔骤然微缩。
这封密信,记载了当年所有支持北辰皇子和国师的大臣姓名,甚至升官发迹的细节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可真是从龙有功,被北辰封官进爵,如今在朝中地位显赫。
可绢布的反面还有一份名册,其上的官员境遇和正面那些截然不同。这些人被北辰一贬再贬,有些甚至已经家破人亡!
花锦的父亲,花大人赫然在列!
腰间的锁灵囊剧烈震动,高青裙连忙将花锦放出。
花锦的灵体又凝聚不少,此刻飘在油灯上,死死盯着高青裙手中的名册。
“没想到被贬成贱民这么多年后,还能看到这些。”花锦眼尾泛红,凄然一笑,“家父当年,只是因为在自家饭桌上说了一句‘长子仍在,次子何以继位?手足相残,天下何以归心?’便被耳目听了去,被皇上随意找了个由头,以大不敬之罪贬为庶民,家财宅院皆充入国库。京城无法立足,我们一家只能回到百谱郡谋生。可惜父母皆心气高傲,郁结于心,又为了护我衣食,没操劳两年就相继去世了……”
高青裙听到花锦讲述过去的事,心中不是滋味。皇权之下,人命皆如草芥,是飞黄腾达还是轻如蒲草,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修真界待久了,突然接触到这些皇权政治,高青裙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顾十里右手五指敲在桌面上,发出滴答地脆响。
“花锦,你让师姐答应国宴,不只是为了探花郎吧?”
花锦漂浮的灵体有些许僵硬,片刻后缓缓落下,坐在木桌一侧。
“顾仙师,你的身份我方才在朝辉殿也听了一二。南枝公主虽然死在国师手里,但和当今圣上也脱不了干系。你,难道不准备报仇吗?”
顾十里知道花锦想借他的手报十几年前的家仇,但他却并不接话,只看着身边的高青裙。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师姐,她就是在利用你,故意让你答应皇帝的宴请。
高青裙伸出一根手指,将顾十里侧过来的脸推回去。这小子暗戳戳的表情,幼稚!
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啊!她虽不知道花锦背后的心思,但她答应这次晚宴也掺着帮顾十里看看朝中局势的想法。
毕竟一国皇帝要是被修真界的人嘎了,有些不好收尾,她得想办法给顾十里收拾烂摊子。
刚好花锦既要报身仇,又要报家仇。这属实是歪打正着了!
花锦略一思索,也知道二人对皇帝动手的顾虑是什么,接着道:“父亲曾说过,毅王东辉殿下才是正统继承者,如今的北辰皇帝不过是踩着亲姐姐尸骨上位的卑鄙小人!这份被贬谪的名单里,大部分都是当初支持东辉殿下的旧臣。”
“那现在这位东辉殿下,也就是毅王,还在世吧?”高青裙发出朴实的疑问,原着中没提过,但她看现在这个皇帝的辣鸡模样,不像是会给兄弟留活口的人。
花锦点头:“我在京城那些时日略有耳闻,大皇子毅王在南枝公主死后,和北辰起了冲突,被老皇帝责罚禁足。禁足结束后,老皇帝仍想立他为太子,但他无心皇位,自请戍边,又把老皇帝气得够呛。自那以后就传出毅王不忠不孝的风声,说老皇帝的身体是被他气坏的。四皇子北辰反倒是在床前尽孝,靠着这个名声招募了一批支持者,从而登上皇位。
拨乱反正对于凡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于二位仙师来说易如反掌。只要你们劝说毅王殿下归京,就算已经过去二十年,朝中还是有不少旧臣支持他!”
听到花锦说了一大堆,顾十里还是不接话,反倒问高青裙:“师姐觉得如何呢?”
高青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肯定将一切安排好了。”
这小子今晚怎么一直话说一半吊胃口?
“知我者,师姐也。”烛火后,顾十里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毅王的铁骑日行三百里,算算路程,明晚便能抵达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