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进城后,缓缓驶向上城区。
由于百姓拥堵,式神宝车被迫跟在水车后边缓慢行驶。
异常高耸的城墙将风沙拦在城外。进入城门后,高青裙发现城内和城外像两个世界。
城外风沙漫天、黄土飞扬,城内虽然房屋拥挤、街道狭窄,但胜在干净整洁!连靠在城墙内侧搭建的难民帐篷都排列有序!
四角檐铃一路叮当作响。高青裙原本还担心式神宝车的外观豪华招摇,太引人注意。但在水车的掩护下,百姓对他们这辆宝车毫无兴趣。
高揽镜在车内沉思片刻,道:“我们此行不要惊动郡守,先以富商的名义暗中探访。”
“同意。”玉烟眉撩起车帘,从窗缝中往外看,“郡守在书信中只提到昏睡症,此地旱情如此严重,却只字未提。有古怪!”
经过元宝县县令监守自盗后,他们的戒备意识大大增强。
好香!
高青裙坐在窗边,闻到了一丝从窗缝钻进来的香味。此香不是花香,而是充满颗粒粉尘的人造浓香。
“啊啾!”
高青裙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浓郁的香粉味让她刚受过沙尘摧残的鼻子极不好受!
顾十里在一旁也皱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脂粉味,这会让他闻不到小绿茶身上那缕栀子花香。
只有她的味道能让他心绪平和!
“哎呦!疼死老娘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马车往老娘身上撞啊?”
听到车外一个妇人高声喊疼的叫唤,全车人面面相觑。
式神踏雪宝马识别到前方有“路障”,便停了下来。宝车亦跟着停了下来。
高青裙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们这一车的仙师,被碰瓷了?
式神宝车不需要车夫在外面赶马,只需要乘坐者在车内以灵力掌控方向。他们坐在马车上没有感受到半分颠簸,这一路都安全顺畅,不可能撞到人!
难道是有人看到他们的马车“无人驾驶”,故意上来碰瓷?
这一路是高揽镜在掌控方向,他听到外边的叫唤,打开车门,见一个年轻妇人倒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中央。
高揽镜闻到空气中的浓香,不喜地蹙起眉头,但仍客气道:“这位夫人,请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无辜过客!”
“敲诈?哎哟喂!疼死人家了!”那妇人捂着腿,泪眼连连,像是指责负心汉般指着高揽镜,“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呀,这么不讲理!车马撞到人家了也不知道过来扶一把!还诬陷人家敲诈!”
妇人在地上一扭,一侧肩膀的领子敞开大半,露出无限春光。
她抬起手臂,伸出单指,似是在隔空描绘高揽镜的轮廓,眼中啜泪,红唇却笑:“不敢扶我?公子难不成还怕什么男女嫌隙?怕我赖上你不成?疼哟!没良心哟!”
四周居民似乎对这女子熟得很,见她当街发痴,纷纷打开门窗围观哄笑。
高揽镜一心修道,哪见过这种阵仗,面皮羞得通红!
他撇开眼神,尴尬训斥:“你!注意言辞!”
高青裙头一次见自家哥哥如此窘迫,心中暗暗称奇!
她撩起车帘,往窗外看去,见一女子斜坐在地上,身姿妖娆,凹凸有致。那女子撒泼时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伤着哪里的样子。
真是明目张胆的碰瓷!
顾十里揉了揉眉心,那妇人的浪荡言语灌入耳中,让他想到前世一些烦扰的记忆。
他起身钻出车厢,来到高揽镜身边。
顾十里一声黑衣肃杀,目光凌厉扫了地上的妇人一眼,施舍一个字:“滚。”
妇人见车厢内又出来一个黑衣男子,比之前那个容貌更加俊美,眼神一亮,悠哉悠哉地在地上撒起泼来。
“哎哟!真是没天理了,撞了人不给赔礼还骂人!我不滚,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高青裙听到顾十里那声滚,小心脏一颤。
这种威严又带着死亡宣判的语气,真的不是原着中描写的大魔头吗?
原着中刚当上魔尊的顾十里,就是用这个“滚”字,还有手中染血的剑,将每晚想潜入他卧房的女人“轰”出去。
可惜魔尊“艳名”在外,总有不怕死的姑娘想一亲魔尊的芳泽。
是以顾十里烦不胜烦,大开杀戒才换来清净!
高青裙见顾十里情绪不对,怕他对普通凡人动手,忙拉住他。
玉烟眉也坐在门边,对高揽镜道:“揽镜兄,算了,破财消灾,息事宁人。”
高揽镜头一次露出鄙夷的神情,摇摇头,拿起腰间的荷包,掏出几锭碎银。
随着他掏钱的动作,腰间被荷包遮挡住的蓬莱玉冒出头来。
碰瓷的妇人看到高揽镜掏钱的动作,心中一喜!可转眼又看到他腰间的玉坠,媚眼一颤!
灵宝?
这几个人身份不凡!
妇人忽然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装了半天重伤的脚踝,重重地遗憾叹气。
她那双媚眼还泛着水光,眼波从顾十里面上流转到高青裙脸上,又从高揽镜腰间看到玉烟眉身上。
妇人甩开丝帕遮住半张脸,啧啧咂嘴:“啧啧!原来都各自有主了,早说嘛,浪费我表情!”
她一副艳遇不成的模样,嫌弃地对着马车上的两对男女甩了甩帕子,昂着下巴转头离去。
围观的百姓哄笑声更大了,二楼窗口一些男子将瓜子壳往她身上掷,还有些女子在她走过的路面泼上污水。
高揽镜刚把银子掏出来,准备递给那妇人,没想到一转眼她便自己走了。
高揽镜优良的教养在此刻崩溃,头一次想骂脏话。那女人有毛病吧?
高青裙注视着那女子一步一扭地没入人群里。
空气中残余的香粉味又让她连打几个喷嚏。
.
这一耽搁便没赶上宵禁,上下城区之间在夜晚设下关口,双方不得通行。
他们调转车头,来到下城区最大的客栈暂住。
下城区的客栈没什么生意,小二喜滋滋地将他们的车马迎进后院,又喜滋滋地带几位客官入住上房。
玉烟眉和风逸尘帮他们支开小二,先行入住。
顾十里抬手摸了摸踏雪的鬃毛,灵光一闪,一匹两米高的白马变成纸片落入他手中。
“好了,青裙,你也将宝车收起来吧。”高揽镜在一旁催促道。
高青裙将手掌贴上宝车,正准备念口令,却忽然听到高揽镜疑惑开口。
“青裙,我之前在城外听到你开储物戒的口令……”
高青裙背对着高揽镜瞪大了双眼,贝齿咬住下嘴唇。这个丢脸又恶心的口令,难道被哥哥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