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十八
“砰。”
又是一具穿着匈奴戎装的身躯重重倒地,其四肢在沙石滩上勉强挣扎了一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看见这一幕,周围的匈奴兵们脸色愈发难看。
远处,载着那些金银财宝的推车旁,一众陈兵早已倒地没了气息。
就只有这一个,只有这一个……
原本百数的匈奴兵这会竟已被杀得仅剩半数不到,包括他们的领队,都已经倒在了眼前那浑身染血的青年刀下。
但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一柄再好的刀,不断挥砍也终究会有断裂的时候。
没有人再敢贸然上前,匈奴兵们极为默契地形成包围之势,逐渐将那浑身染血的青年逼至了河边。
这条河并不算深,但人倒进去,也很难一下就站起来。
青年已经无路可退。
不断挥刀迎敌对她的体能消耗也极其大。
她的身上,她自身的血早就已经跟敌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匈奴兵们,或许也是累了,或许是伤势实在撑不住了。
青年手中的刀狠狠插进地面。
她大概是想以此来借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可手中早已被劈出豁口的刀已承受不住她这一下的压力。
“喀。”
一声极为刺耳古怪的声音,那被青年插入地面的大刀竟就那样,在所有人的面前断成了两截。
青年微怔,像是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但她周围的匈奴兵却没有错失这一良机。
几乎是唐今手中大刀断裂的下一瞬,离她最近的一个匈奴兵便猛然反应过来,一声大喝,沉重巨刀狠狠砍向唐今的肩头。
“嘭——”
月色之下,只见鲜血喷涌,随后便是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那前一刻还站在那里的陈兵已然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匈奴兵见到这一幕不禁都连忙上前,观察情况。
河边之上晕开浓重血色,那血色不断向河流下方冲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死了?”有人还不敢信。
最开始挥刀的那个匈奴兵也不敢确认,只道:“我砍中了脖子。”
如此重伤,还砍中了脖子,应当是……死了。
青年方才以一敌多,如同杀神般的骇人姿态,实在让在场所有匈奴士兵有些没法回神。
好一会才有人蓦然反应过来,连忙喊:“快去下游确认尸身!”
一群失去了领队被吓得不轻的匈奴士兵这才重新镇静下去,做起要事。
……
圆月悄然荡过天空,漆黑的天也逐渐变作淡蓝。
白亮的星点柔和了光线,静谧点缀在蓝天之中,却悄无声息地,离人越来越远。
戈壁中的河流很少,偶有一条,往往也都是大河分出来的小小支流。
但再小的一条支流,在这少有人烟的大漠里,也是给予万物复生之源的翠色甘霖。
清晨,周围驻守的一些护卫都还没醒,狐迦乐便一个人离开了营帐,独自来到了河边。
十一月了,风冷得厉害,吹过狐迦乐耳畔之际,勾起微卷发丝遮挡住狐迦乐的视线。
但风中的这点冷意,却叫狐迦乐一整夜未曾好眠而有些昏沉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近乡情怯……
他这算吗?
或许也算吧。
狐迦乐垂眸看着手腕上那条已经冒出了毛糙杂线的红豆手绳。
深邃凤眸依旧冷得不近人情。
他确实是怕。
怕半年未见,那个笨陈人就又给他收了一房新的弟弟。
替那混蛋色鬼养一房男人就已是他的极限了,休想让他帮着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
她想都不要想。
狐迦乐阴沉着一张脸,冷冷注视着手腕上的红绳。
良久。
那比鹊羽还要漂亮纤长的漆黑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
脸上的冷意未褪半分,眼底寒冰却蒙上了一层淡淡雾气。
半年未见……
她会不会又添了什么伤?
那个笨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