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听她说,内心气愤异常,他高高的举起手,作势要打她,可是落玉却扬起脸,向他凑过来:“打呀,你打呀,现在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告诉了我哥哥,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你动手呀。”
她的声音很尖厉,眼神很决绝,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娘。”
叫娘的是白鳞,他挣开奶妈的手,直奔落玉而来,死死的护在洛阳的前面,对着白洛哀求:“爹,爹我求你,不要打娘,娘就算错了,那她也是我娘。
这么多年,你不在家,你知道娘是怎么活的吗?她从没说过你半个不子,就是我说错了话,也要去跪祠堂,不管你是怎么对娘的,但是她对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我求你不要打娘,你要打就打我吧。”
说完他跪在地上,白洛此刻的心情犹如三九寒霜,白鳞还是个孩子,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孩子,从他口中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确实感觉自己对不起落玉,也对不起白鳞,可是他不喜欢她,心里甚至还有些恨她。
可是他却舍不得伤害这个孩子,就如一句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他实在是狠不下心。白洛蹲下扶着白鳞的肩膀:“孩子,爹,对不起你,可是你娘这次真的错了,犯下了大错。”
白鳞幼稚的脸上却似乎懂了,抬头看着白洛:“你是要杀娘吗?那我是不是就没有娘了?如果你要真的想杀了娘,那能不能也把我杀了,我想陪着娘。”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懂事触动了他,白洛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一热,一股热泪有些忍不住了,他咽喉涩涩的,像是吞了一把沙子,白洛转过身,再也不敢去看白鳞的脸,背对着他问到:“孩子,你恨爹吗?”
“你要是杀了娘,孩儿只能恨你了。”这话是从白鳞的嘴里说出来的,给白洛一个非常大的冲击,他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那种感觉让他毫无防备,似乎他的身体都要被那句话给冲击的倒地。
白洛狠狠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森冷:“关起来。”
落玉突然大叫:“白洛,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自始至终是神尊的亲妹妹,我告诉他想要的消息怎么了?我哪里有错?你凭什么关我?”
“我现在的主上是倾城。”
“你白家的主上都是神尊。”落玉尖叫。
白洛只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气力和她说话了,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的,他没有回军营,而是去了玄苍的衙门,他自己给自己带上了脚镣,走到玄苍面前,扑腾一声跪下了。
那是只有犯人才会做的举动,他跪的笔挺,却一句话都没说,玄苍已经明白了,他虽然诧异,但却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平淡的问:“查实了?”
白洛嗯了一声:“查实了。”
这时玄苍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退开了,他拿着钥匙要打开他的枷锁,可是白洛却拒绝了:“我有罪,没有理由放过我,我自愿领罚。”
玄苍依然平静:“白将军,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处理的范围,而且国不能一日无帅,现在主上不在,你更应该考虑的是我们凤栖地的安危。
等主上归来,你亲自去请罪,至于主上如何处置,那是主上的事情,你现在在我这里,就是让我难堪。”说完他强硬的按住了白洛的腿,给他把枷锁打开了。
白洛站起来,对着玄苍躬身:“我自知国相铁面无私,但是我不得不事先请求国相一事。”说完他咽了咽口水,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不过玄苍是个十足的有智慧的人,他坐回去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公文:“白将军,你我共同辅佐主上,偶尔政见不同,但没有私怨,我想主上也不会对你过重处罚,我知道你是想说,万一主上要处罚与你,你想要我保住白鳞。
这件事我答应,尽我所能的去与你说好话,但是我想不需要,主上是一个及其善良的人,何况白鳞是她的亲人,她不会如你所想,我也希望白将军安心才是。”
白洛躬身,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到了军营,只是他此刻却并没有什么精神,就感觉自己心里压了一块石头,而且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白鳞已经懂事了,他虽然开心,可又感觉后悔,这么多年,他没把落玉当成妻子,也并没有把白鳞当做孩子,可是他说话的神情,却和自己尤为的相似。
当初他为了倾城也要挟过自己的父亲,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举在空中却颤抖的手,当时他真的很恨,这种恨或许就是一辈子,他一辈子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白鳞会不会一辈子不想见到自己。
白鳞的成长他没有参与,而此刻他才发现,这种珍贵,要比他对倾城的亏欠要胜过百倍,千倍。他暗叹,落玉还是成功了,她成功的让白鳞成了自己的枷锁,也成功的让白鳞成了自己的缺憾。
他狠狠的敲着自己的头,只感觉头疼欲裂,白洛感觉自己的心里犹如万千蚂蚁撕咬。那感觉让他呼吸都难,非常的难:“拿酒来。”
白洛突然大吼,门外的偏将赶紧进来,对着他躬身:“将军,营中不能饮酒,是将军亲自发下去的军令。”
“拿酒来,听到没有。”白洛瞳孔赤红,看的那偏将胆战心惊,他还是转身去拿了酒,白洛端起酒坛子就把那酒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无论是征战还是练兵,他身上难免会留下伤,而酒如刀般的在他的伤口上翻滚,每一道伤口都被那烈酒辣的钻心的痛,可是身体上的痛却让他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他沉浸在那种痛当中,痛的他浑身哆嗦。
可是他却感觉自己很是享受这种作践自己的感觉,狠狠的放下酒坛子,对着那偏将说道:“再拿。”
偏将领着小队,搬来了好些酒,白洛一坛一坛的把酒倒在头上,可惜的是那种痛却已经不能麻木自己心里的痛了,这时他张开嘴,让那酒如同瀑布般灌在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