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季诩心中思量的时候，原本挂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抬眼一看，是季廉的来电。
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想接对方的电话，魔都之行搞出的事情不是巧合，而自己怀疑的源头便指向季廉，乃至还包含着对方身后的季书义。
当然，真实情况没有人告知自己，一切不过都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但，这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那里。
因此，季诩并不想接。
身旁不远，沈瑶三人还在那里等他。
“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一下了。”金析南勉强一笑，略一点头后稍有慌乱地离开了。
“关于蜃妖的事情一定要上报家族，对方竟然在这小子的身边。”
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光芒，金析南步履匆匆，心中念头急转。
另一边，周峰也看出了季诩应该是有自己的事情，他也就没什么打扰的必要了。当下，也冲沈瑶说了句便转身离开了。
只有沈瑶，看着季诩的样子，略一沉吟，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不接？”她看了眼手机，问道。
“唔。”季诩随口道：“不是很想接。”
看得出来打电话的人有些固执，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嗡嗡的震动声被握在手里。
季诩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甫一接起，季廉有些不满的声音便从中传来，似乎在其中还带了些哀怨？
原本心情还有些不适的季诩闻言，顿时有些无语，倒是一旁的沈瑶眼里露出几分深意。
“找我什么事儿？”季诩直接问道。
“你的态度有些粗暴啊。”季廉说道：“消失了俩月，这好不容易联系上你了，怎么连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啊。”
“我在警局里，有话快说。”季诩揉了揉眉心，对于这个话痨愈加无奈，叙个J2的旧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小双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季廉不满地哼哼几声，然后抛出个重磅炸弹。
季诩瞬间愣住，原本的不耐烦、无奈、无语刹那间消散，脸上只剩下了懵然。
眼里闪过错愕，不信，种种复杂，一一涌现。
然后，便是心里有些堵得慌。
“嘿，怎么不说话了啊，是不是太惊喜了？”
偏偏，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的跳脱，就好像是，在自己的朋友被最好的兄弟绿了之后，还高高兴兴地说是自己牵得线一样。
似乎是在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季诩轻轻回应了声，喉间发堵，“什么时候？”
“光棍节啊，11月11号。”季廉说着，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这日子是不是很虐狗？刚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网上都疯了。她现在这么红，脑残粉多的一比。”
那边，季廉开始就季涵双的粉丝喋喋不休，像是在声讨，又像是在摁着发泄一样。就跟好不容易找到个不迷季涵双的人，然后将自己心里这一腔对那些粉丝的语言暴力全部诉出来一般。
这边，季诩捏着手机，清晰的五指痕迹出现，机身开始扭曲，然后被一只冰凉的柔荑握住，微微一晃。
他眼神动了动，脸色由沉转静，叹了口气。
拿起手机，屏幕已经有些裂纹了，但好在，还能通话。能清晰地听到，那头的季廉仍在喋喋不休，慷慨激昂地声讨季涵双那些网上的粉丝。
“对方是谁啊？”他淡淡问道。
虽然想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有了些下意识的颤抖，睫毛微颤时，眸子虽依然明亮，却多了些不解和疑惑。
季涵双要结婚，很突然，也并未通知自己。她是有自己的联络方式的，这么大的事情，没道理不知会自己一声。
除非，她没有自由，可能，也并非自愿。
这么一想，季诩眼底有些猩红，杀意，在无声处凝聚。
沈瑶一直看着他，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种情景，以往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初次为人，哪里会懂得处理这种情况。
所以，她就静静看着，如果是要杀人的话，自己肯定能帮上忙就是了。
“【公输】一脉的少爷，好象是叫公输器来着，队长级的实力，呵呵，比我厉害啊。”
季廉的语气有些憨憨的，也有些傻傻的，只让人听了想笑，也会有些莫名的酸楚。
然后，他又补充了句，“对了，那小子之前是小双的经纪人，这特么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季诩闻言，眼神微眯，经纪人么。
他忽然想起了在镜明湖见到季涵双的那次，对方身边那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公输器了。
“季...三叔怎么说？”季诩问道。
虽然心里对季书义不感冒，但通电话的毕竟是季廉，口头上的称呼肯定是不能对对方的父亲有什么不得体的，那样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太没素质了。
“说啥说，他又没在京城，也没通知他。”季廉看似满不在乎地说了声，实则却有隐含的担忧，只不过这一点季诩心神稍乱没有听出来，一旁的沈瑶却是听出来了。
她心神一动，心中生出的念头却没有浮于脸上。
“她也没通知我。”季诩说道。
“那现在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季廉说道：“到时候你该不会不来吧？”
“……”
季诩沉默着，然后说道：“看看吧，到时候有空就去。”
“有空个屁！”
那头的季廉突然拔高了嗓门，声调也有了些变声，“你当是小事儿么，你特么听好了，甭管你到时候来不来，老子都不同意她结这婚，这婚老子抢定了！”
季诩一时愣住，既有对平日里表现尽管有些张扬但性格上实际还是有些‘软’的季廉竟然还会发飙的惊讶，也对对方话语里所透露出来的想法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所措，那种隐含愧意的不知所措。
自己并没有生出过‘要抢婚’的念头，哪怕在心底也不同意季涵双的婚事。
可季廉有，并且还大声地说出来了，带着一种决然，一种一往无前。
这让季诩在彼此的沉默中，只能数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双以往跟你最亲，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罢了。”
大概是因为刚才突然的大吼，季廉的声线有些沙哑，他低声道：“【公输】一脉没有那么简单，小双的处境现在并不好，就这样。”
电话挂断，直到屏幕熄灭。
季诩看着布满裂纹的屏幕，里面中的自己也有些四分五裂，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有些滑稽。
像是也随着屏幕上的纹络扩散着，有些陌生，也有些，可怜。
眼神微颤，他此时竟有些不敢再去看自己。
他忽然想起参加莫寒山和苏耀先葬礼时的那个雨天，季涵双坐在马路拐角处的车子里跟自己通电话，那种好像终于要放弃了什么的感觉，重新出现自季诩的面前。
他想，或许，当时的那个雨天里，对方在那里所等待的，并不是自己真要唱出的歌或是其余的任何回答。
而是，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