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样安安分分的,不过是因为计划还没进行,而他也贪恋这一点和高长恭如此相近的机会。
若真的要走,这些,根本就困不住他。
目光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绳索,眸光闪了闪,瞬间便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与高长恭在突厥那三场的比试,足以让高长恭大抵看出他的深浅,他不可能看不出这样根本就锁不住他宇文邕的,所以……
高长恭这样做,意欲何为?
呵——
自己在想什么?
除了这一条命以外,他有什么可以让高长恭有所图的?
高长恭对这样的情况没有说什么,想来,应该是他自己忘记了吧。
毕竟啊,这个人,记性可差了呢……
“长恭……哥哥……”
眉眼轻阖,从薄唇的缝隙中断断续续地溢出这四个字。
十年前,高长恭一直想要让他唤他一声“长恭哥哥”,但他却一直执拗地只唤他“长恭”;
如今……他终于唤了,可是,他们却再也不是当初的孩子了。
回到自己的帅帐的高长恭心中也不好受。
忍不住地想要让人拿酒来,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宇文邕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自己的规矩。
两军阵前,怎可贪杯……
不过有件事,宇文邕是猜错了。
他是知道的,以宇文邕的本事,那样绑着宇文邕,根本就没什么用。
他为什么不拆穿,只是因为……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宇文邕离开的。
只要宇文邕走了,他的心,或许也就不会这么乱了。
而宇文邕为什么不走……
也许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宇文护。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精于算计的宇文邕,若是放虎归山,必将是一个劲敌,可是啊……
他下不了手啊……
纵然擒了他,可是他至今都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总觉得,在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杀宇文邕,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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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周军退了兵,在士兵来报的时候,高长恭眸光轻闪了一下,而后速度极快地就出了自己的帅帐。
那来报军情的士兵只感觉到了自己身边“呼——”地一下刮过一阵风,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上位的时候,就发现了高长恭已经不在那里了。
“韦孝宽退兵了,是你的嘱意?”
高长恭一进了关着宇文邕的帐中,连看向宇文邕都未曾,便直接开口道。
宇文邕闻言愣了一下。
按照他对韦孝宽的了解来看,韦孝宽不会是一个没有接到命令就擅自退兵的人,而他也确实没有这么对韦孝宽说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件事与我无关。”
在高长恭进来以后,宇文邕本能地看过他一眼,但是在发现高长恭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就在第一时间偏过了眸。
既然高长恭都不愿意看他,他又何必自甘下贱巴巴地凑到他的身边。
他确实是近乎卑微地爱着高长恭,但也不代表他会爱他爱到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尊严置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