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死在韶绿绮手里的那一刻,谢睿昌忽然之间回忆起了过往的一切,那一瞬间,他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所幸的是,他马上就死了,不用想着如何去面对韶绿绮……
那个他用了半辈子来喜欢,守护,又用了半辈子来恨的女孩子……
韶家,是一个极其注重血脉以及天赋的家族,他虽是旁系,却因为天赋不错,是以被允许和嫡系子弟一起生活。
他还记得,是在他五岁的那年十二月,韶绿绮出生了。
那一年的冬天,初雪来的分外的早,大雪扑扑簌簌地下着,天地之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是韶绿绮出生的那一刻,他想,如果不是因为他被洗去了记忆,怕是一生也无法忘记了那一幕——
地上依旧雪堆得极高,但空中的雪都在那一刻全数停止,院中的所有树木,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抽枝发芽长叶,亭亭如盖,若单看这些树,怕是会让人认为此时正处于盛夏之时。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明白了一件事——
嫡系这四小姐,将会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人物。
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因为天赋足够好,所以被族中长老们安排到韶绿绮的身边,陪伴她,大抵类似于古时候的伴读一样的身份。
当然,以韶绿绮的血脉和天赋,身边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伴读。
四个伴读之中,也仅仅只有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比其他三人要差,相反,他是三人中天赋最好的那一个。
只是因为他在面对韶绿绮的时候,总有一种无端的自卑感。
小时候的韶绿绮,真的是一个很干净,很纯粹的小丫头,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你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将全天下的一切美好事物都捧到她的面前。
每一次,对上韶绿绮的眼睛,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杂乱却又让人心悸。
那个时候,他并不懂,这种感觉,被世人称之为喜欢。
他只是想要守在韶绿绮的身边,每日里看着她一直过得这么舒心,他便满足极了。
可是后来,韶绿绮还是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不再将一切喜怒忧乐都摆在面上,她开始学会了伪装自己,用纨绔跋扈作为她的保护色。
所以在他十四岁,她九岁的那年,他选择了用玩具蛇来吓她。
其实他的初衷并不是想要把她吓得那么狠,而是纯粹地想要让她至少有那么一瞬,或是一刹那也好,显露出真正属于她的神情,而不是一张面具。
(梵典《僧只律》记载:“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后来对于韶绿绮一直冷眼旁观他被家法处置,深受重伤,还要被划去他在族谱中的名字的事,他其实半点都不曾有过类似怨恨的情绪。
毕竟,是他害的她因为惊吓过度而躺了整整三天的床,她不愿意替自己求情,他一点都不觉得她哪里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