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金声桓、徐启仁等将打马过来,孙守法、张家玉等人连忙迎接上去,几员明军将领环视战场,不禁感叹,这一仗打得痛快。
金声桓心情极好,作为提督江西军务,赣地明军名义上的一把手,这一战的功劳,他得占一半。
“张参政何在?此役大获全胜,可是从南面开始,方才那突入敌阵的小将是谁?本镇要替你们向督师请功。”金声桓大声喊道。
张家玉挥了挥手,作揖道:“督镇,这个不忙,稍后可以论功行赏,现在大军该向东紧进,收复饶州,甚至攻打安庆才是!”
满达海大败,败兵必投安庆而去,明军大可趁机进占,一断多铎粮道,二则威胁江南。
金声桓闻语,点点头,现在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安庆一地,扼住要道,如果能够拿下,明军将彻底占据主动,他西进可以围歼多铎于武昌城下,东下可进逼金陵,夺取光复南都的功劳。
金声桓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超越王彦都不是不可能,他当即挥拳道:“那好,派人向万督师,姜阁部通报一声,大军抓紧收拾,咱们直奔安庆。”
一旁的孙守法,重重点头道:“痛打落水狗,末将立刻发兵。”
进贤县,府衙大堂。
万元吉坐在中堂,姜曰广座左首,两人沉默不语,堂内二十多名江西官员,却急成了一锅粥,众人在堂中踱步,脸上皆漏焦急之色,堂内乱哄哄的,让人看着头疼。
“这是自复赣以来,我们江西首次面对数万清兵的进攻,哎呀,不容有失啊。”
“不瞒你说,不光是督抚长官担心,便是我,也是寝食难安。”
“你看看我,满嘴都是泡,急的啊,这消息怎么还没到。”
“这次咱们赣地大军,全投入进去,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有个闪失,那后果……”
从制定的计划来看,此时主力已经与清兵开战,虽然明军事前经过周密的谋划,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从来没有什么十拿九稳,这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众多官员是坐卧不安。
万元吉座在中堂,没有像堂上官员一样失态,可整个人却象木头一样,纹丝不动,显然思绪已经飞到了百里外的战场上。
这一战胜了,江西官员与将士们,就成了扭转东线战局的功臣,可要是失败了,赣地再无兵马抵挡入赣清军,他们就得赶紧收拾收拾,往湖南或者赣南退了。
正在堂上众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堂外忽见督指挥使司佥事宋奎光风风火火地抢进来。
他一进大堂,嘴唇刚一动,中堂端坐的万元吉却猛然起身,先问道:“有消息呢?”
宋奎光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手里紧紧攥着一封军报,连忙呈上说道:“战,战报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堂上鸦雀无声,重官刷的一下齐齐把目光投来,姜曰广离的近,一把拿过战报,但拿过之后,犹豫了一下,却没打开来看,反而又递给了万元吉。
待万元吉定了定心神,看了看,脸上渐渐漏出大喜之色,姜曰广见此急问道:“如何?”
万元吉激动得站起身来,连腔调都变了:“大捷!大军以破满达海!”
这话传入众人耳中,一众官员纷纷大石落地,缓缓落坐,而姜曰广连忙又把军报要过来,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果然是大胜。”姜曰广一边看,一边把情况说了出来,“我大军按计划,先于信江之西,伏击清军先锋,杀敌将甲喇章京刘之源,次日武卫右军会同武卫中军,在追杀途中,同清军主力相遇,激战一个时辰,未时一刻,张参政领四万义师先赶至战场,未时二刻,金督镇领三万武卫左军赶至,我十余万人马与清军激战于豫章平原,杀敌将卜从善、张文博、阿嗯敏,重创满达海,终击溃敌军。现大军正向东追杀残敌,光复饶州,直指安庆。”
“彩!”堂内众多官员,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叹,激动得难以自持,众人传阅军报,有人才接到手中,两行热泪便流了出来。
自古文人墨客都有多愁善感的秉性,与士卒的欢呼不同,文官幕僚们,纷纷热泪盈眶,酸劲儿一上来,少不得又要做诗,做歌。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金督镇破虏歌,闻官军大破北虏,各种诗词,把金声桓、万元吉、姜曰广等江西官员的声望推到了新的高度。
民间各种画本、、唱词,也围绕着此战,创作出了许多作品,当然这都是后话。
“好,太好了,这一战击溃入赣清兵,一扫东线颓势,大快人心呐。”巡按御史吴尊周,大声赞叹。
黄克渊就等着江西明军胜利,他比谁人都要激动,但没忘了堵胤锡交代的使命,当即出列作揖道:“万督师,姜阁部,今赣地无忧,金督镇若再占安庆,扼住长江,大兵当立刻西进以解武昌之围,歼清军中路军于湖北之地,则天下之势立刻倒转也。”
激动过后,堂上众官听了言语,慢慢安静下来,右参政黄人龙听了黄克渊的话,却立刻站起来,大笑道:“解什么武昌?现在当长驱直下,直扑金陵啊!”
黄人龙显然十分振奋,他向堂上众官扫视一眼,行一礼,信心爆棚的说道:“督师,阁部,诸位同僚!清军大败,主力皆在湖北,我等携大胜之势,长驱而下,金陵在望,光复南都之功,唾手可得也。”
这江西如果能打下金陵,那功劳简直就通天了,立刻就有官员附和道:“黄参政所言甚是,当乘破竹之势,夺复明第一功!若金陵在手,我等请圣驾,告祭孝陵,传檄天下,中原必闻风而起,大河南北,西及山、陕,东及齐鲁,还有谁会为清廷效命?”
黄克渊听了,却觉的不妙,这太过急功近利,湖北威胁不除,怎么就敢东下江南呢?不怕被抄了后路吗?
“诸位。”黄克渊见堂中众人,大多都有东下之意,忙说道:“上游不定?何敢东下?”
姜曰广这时说道:“西解武昌,连衡郧襄,与湖广何氏鼎足相投,最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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