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俞喉咙发哑,眼眶发红,听到这个,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可人静心却不静。
某一刻,温俞似乎读懂了陆风对他的心声,他注视着的眼眸好似在告诉他说:相信我。
无关信任。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相信,温俞才愈发强烈的感觉陆风总在默默的承受着什么。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捏造的,事实上,有很多证据。
从陆风化作小孩模样,第一次与他相遇时的脆弱模样,到后来,又在死气横生的世界被他所伤,再到第一次出现断离现象……
种种的第一次,他都记得。
相望许久,陆风却是先别开脸的那个,温俞收拢情绪,想说些什么缓缓气氛,却听到陆风在他耳边说了声:“来了。”
什么来了?
温俞恍惚抬眼去看,只见,有一片水挟着蒙蒙红色,流淌而来。
那是什么?
温俞忽想起早前那飘了半月空的红色,才明白,那是红枫,此处极有可能是地族圈地,可他仍不明白,拉什蔓尔说客人该去的地方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这里有什么?
一片宽林?一地红枫?
温俞凝神望着,在东边隐隐看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小路连接着梅花塘,中间有一段不算短的引流,极目望去,路的尽头果然有一片宽林,一地红枫。
象征着时间的水雾已经消失,从庭院到枫地就像是踩着时间之门,一睁眼一闭眼就到了。
思索片刻,他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忽的停下,回头找什么。
“我在这。”陆风在另一头道。
温俞这才笑了一下,顺着水流声继续往东走。走到梅花塘的尽头,又一脚踩进了红枫堆里,成功抵达了地族圈地。
这一刻,温俞感知力提升到了极致。
本以为会像在庭院那样受到不优待再忽然冒出一个丫鬟朋友,不想进来许久,感受到的除了死气沉沉还是死气沉沉,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这里却冷清得连只鸟都没有。
唯一能引动心神的地方,就只有连接梅花塘的那个沟渠,时不时传进水声,带走一片的枫红。
观察一圈,温俞终于发出了质疑的声音:“拉什蔓尔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她不会真把我们当客人了吧?”
温俞一向没有谨慎的习惯,此刻却无比迟疑慎重。须臾,又道:“既是客人,枫地之主怎么还不出来尽地主之谊?”
好歹见见才知道是不是坏种不是。
可是,出现在他眼中的,却只有渐渐幽深的林木,还是红出一片天的红枫苑。
“是不是还没深入的原因,主人家也许还不知道来客了,我们再进进。”
说罢,便又重新燃起了心火。
陆风沉默不语,默默跟上。
温俞一边寻思,一边到处晃,看到高一点的堆子就要踩上一脚,点着步子溜到枫林深处,惊了一路的红枫苗苗,他却乐在其中,这还不够,还要拉上陆风一起撒野,心道:“这样还不出来?”
也许是天性使然……
枫地似乎因为二人的到来多了一份热闹。
可能是过于热闹,在二人野到兴头上的时候,温俞隐隐期待的变化终于来了。
一下子,四周原本降一度的气氛忽然变了。
既是说,有动静了。
带着浓浓的脾气,顶头飘落的枫叶越来越多,肆无忌惮的砸在两人身上,好似这样就能报复二人此前做的恶一样。
温俞一笑而过,根本没把这小小的变化当回事。
陆风摇了摇,无奈道:“还来?”
话音未落,忽然有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起初也没什么,无故就是起风了,可偏有一片,它的叶子锋利如刀,轻易就能割出一道口子。
不知不觉间,变故陡然发生,本人尚没有一丝反应,另一人却生生被这一幕刺醒,眼底隐隐泛起杀戮的气息。
“笨鱼。”
转瞬之间,陆风已猛地将他抱紧,护在怀中。
此外,降临的枫叶却愈加过分,陆风却已经顾不上别的,慌乱抬手扶上了温俞一侧的脸,手心流动着冰凉的气息。
“没破相吧?”
温俞第一关心的便是这个,气得陆风差点憋不住火,道:“你还怕这个?”
温俞道:“当然怕啊。万一破相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他的话隐隐带着笑意,犹如羽毛一样,轻巧又热烈,任谁听了都犹如喝了上头水一般不能自控。
陆风将人圈在怀里,难耐道:“别笑了。”
温俞见他眉间尽是冰冷,知道不能再玩了,立马改口道:“就一个小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化成灰了,值得让你这么生气。”
陆风目光死盯着他的小口子:“温俞。”
说罢,四周温度骤降。
温俞再也笑不出来,低下头看着自己先前飘落的几滴血珠愣神,愣着愣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好说歹说也是皇级,这些破叶子凭是什么伤到我的?”
“现在这里自成一界,你说是什么原因。”
陆风的话又低又沉,却在温俞耳边来回穿梭。
“是增益?!”
见温俞终于反应过来,陆风总算是松了口气,又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抬头道:“也不见得,它们只是运气好罢了,小蒲公英虽是帝灵,但心意与我们相通,不信你抬头看,又闪雷了,她一定是在自责。”
陆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差一点就被他开脱了过去。
“那是我附加在上面的雷域。”
“我还以为小蒲公英抽风了呢,没抽风就好。”
温俞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雷域,浑水摸鱼失败,也能听言观行,淡淡道:“哦。”
陆风心知肚明,这声“哦”还略带着不服气呢,下次肯定还敢,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便也住嘴不说话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是不见枫地之主?
温俞立即道:“队长,连你也没感知到吗?”
陆风耐心地道:“有,也没有。此前在庭院时,我之所以摇头并不是否定拉什蔓尔的嫌疑,而是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