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太害怕了,以为它是什么更恐怖的存在……”
提到自己的时候,她刻意加强了语气。
话落后,温俞久久都无法接通思绪,紧接着,意外就发生了。
突然间,几道声嘶力竭的“哈哈”声一惊再惊。
无眼怪出来时,隐约中还夹杂着“兹兹”声,温俞眉间堆满难以言说的郁色,左手一翻,一颗火球下意识便扔了出去。
可就在火球飞出的那一刻,那道“兹兹”声忽然高鸣而起。
温俞看见之前那还如雕塑一般的双眼怪,竟在平地移动,值得意外的是,那漆黑的魅影却冲到了最前方,挡在了一群无眼怪身前。
温俞心中称奇,想起雷娜的一席话,他眼睫颤了颤,手上一丝流线运转,似想即刻泯灭火球,可似乎已经晚了,那赤红的粒子早前一秒就已经开裂。
下一秒,四周原本昏暗的地方瞬间蹭亮了起来。这不是这片昏暗之地第一次放起烟花,但只有这一次有种顶级的感觉,一粒一粒掉落的花火,落地之后并没有熄灭。
它们环扣在四周,像火石,又像精巧的红星星。
温俞就站在原地,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
他专注的神色,望着那一地的红星星,似乎想伸出双手。
可就在他即将动作的下一秒,一股冰凉的触感拉回了他的思绪。
陆风扣着他的手,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温俞眼神愣住了。
被陆风这样扣举着,他清晰看到了指尖冒头的红色,他回想起先才欲要收回火球时的一股莫名刺痛感。
原来是在这里。
温俞嘴唇动了动,心中有个声音说:“发生了什么?”
等再去看灾祸现场时,除了满地的红星星,空荡荡一片,哪还有无眼怪和双眼怪的身影。
陆风抓他抓得很紧,似乎在等着某人正视自己。
温俞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最后以审视的目光投向雷娜,道:“它们难道是一伙的?”
问完之后,温俞面色又古怪了起来,说他们不是一伙的似乎才奇怪。
果不其然,雷娜微怔片刻,讷讷道:“它们不是一伙的吗?”
黑暗中漫舞墨色,似乎存在了许久,久到时间的脚迹慢慢叠合,天边才半拖半拉洒进了一道白光,片刻之后,以白光中心为点,沿路描绘着天空积云,这不像是太阳升起的样子。
但,天亮了。
遗迹开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因为突然的变故,温俞望了望天,脸色微沉。不一会儿,他又看见天上的小云块逐渐形成了条状。
它们呈现为白色或灰色,在背对着天灯的一侧有阴影,如此有规律的转换,就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温俞心中甚奇。
相对于其亲近——丰富多变的高积云来说,生离森的云只能说是徒有其表,没有生气。
“天亮了,黑暗终于走了。”
雷娜浅浅颔首,这是她经历的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陆风也不意外,看了温俞一眼,突然道了一声:“是走了。”
温俞点了点头,同样道:“走了。”
这声“走了”是真的走了,他没有去管雷娜或是千牙,其实在陆风救千牙的时候,他是生气的,本源不同异能。
异能使用消耗之后可以自动恢复,但本源消耗了也就消耗了,虽说可以修复,但条件很严苛,皇级对应的是皇晶,皇晶又岂是说有就有的。
更何况还要与其属性相同,可谓是难上加难。
再说本源,那也是皇级的象征。像温俞王级就拥有本源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帝灵,小世界算是个隐晦的秘密,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又知道某一个刻时,不会在某一个角落发生奇迹呢。
所有他生气了。
不过,显然陆风没觉出来,温俞也没实地气他什么,就是挣脱钳制,自顾上路了而已。
陆风眼随意动,叹了口气,便追了上去。
天空云去了又来,越往天湖的路云就越来越细,仿佛是梳洗过的头发,条条状状,白的,灰的,没有其它杂色。
温俞率先走出一条路,步出奇迹,其他人随之而来。
没有黑暗的阻拦,前行的路无比顺畅,但也没快到哪去,陆风一开始想带人接着走天路,但却被温俞拒绝了。
“你可以先去前面等我。”
毫无疑问,陆风也拒绝了。
温俞心道:“……难道你看不来我在生气吗?也是,这有什么好气的,明明什么都是你做的,我无缘无故的生什么气,如果你一定是救赎的光,那我就当堕落的灰好了……”
陆风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温俞被拉回思绪,平视的前方也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清晰,他看见躺在他肩上的小人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又没了动静,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发呆,恍惚,想东想西——都是因为这个人在他内心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
他就像云一样,始终一样,却又在变得不一样。
想到这里,温俞无法立刻相信,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人。
他喜欢陆风毋庸置疑,但爱与喜欢本身就是不一样的。
是什么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温俞才低声道:“……我没事,继续走吧,时间不多了。”
陆风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到了前面,自然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温俞选的这条路是一条从没走过的路,需要重新开辟,但也不是什么难事,比起温俞简单粗暴的踏步而过,他算得上是优雅的。
温俞与他距离不近也不远,但那黏地成冰的蓝色粒子,他绝对不会看错。
他猜到这人不会暴力开荒,但也没想到他奢侈到了这种程度,一瞬间,他连骂词都想好了。
可就在他要骂去的瞬间,那冰忽然凿地前仆,没多久,一条恰恰可以横站两人的冰路就这样铺好了。
“……”
“……”
温俞抬腿就是狠狠一脚,冰碴子一蹦三尺高,愣了愣,他才反应过来,这硬度不对?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心情好了不少。
陆风看着他,心道,终于不愁眉苦脸了。
跟上去的那会儿,他是想与他并行的,但有的人就是连走路都不老实,陆风在后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正要说几句,忽然最初那头的脚印又发出了一丝脆声。
总之,他们俩谁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