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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隐跪在门口两天两夜,浑身已经被冻僵,好几次,晕倒过去,最后被冻醒。继续跪着,又饿又冷。

膝盖又麻又木,已经失去知觉。

门仆怕出人命,偷偷塞给他两个馒头。馒头已经冷了,拿在这里,霜风垂着*,咬在嘴里,干硬咽不下去。

秦隐费力吞咽下去,噎得咳嗽。

快速吃完两个馒头,秦隐似乎不那么饿了。

昏昏沉沉间,听到身边传来议论声。

“这不是县令爷么?跪在这里两日了,莫不是判冤案了?”穿着棉布袄子的大婶,疑惑的问道。

“呀!当真是县令爷?我瞅着像,不大敢认呢。”

白露裹着大氅,站在一旁,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猜测秦隐为何长跪不起。

嘴角一勾,大声说道:“判冤案,哪能让县令爷下跪请罪呀。比起冤案,县令爷做的事儿,可令人震撼呢!”

众人齐齐看向白露,等着她揭露秦隐下跪的缘由。

白露媚眼生波,盈盈含笑:“咱们县令爷可是宠妾杀妻呢。”

众人哗然!

宠妾杀妻——

登时看着秦隐的目光,极为古怪。

平民百姓宠妾杀气都不能够容忍,何况是县官老爷!

一时间,人群里炸开锅。

嫉恶如仇。

指指点点。

不知哪位大娘,率先在菜篮子里掏出一个大罗卜,朝秦隐砸去。

萝卜砸在秦隐的后脑勺,啪地断成两截。

秦隐一阵头晕目眩。

有人开头,全都折下菜根扔秦隐。

鸡蛋贵,稀罕物,百姓舍不得。

菜根本就是可以丢,且重,砸过去秦隐要吃不少罪。

“这等恶人,如何够资格做父母官?”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也该下大牢!”

“告知府去!”

突然,人群里,有人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秦隐。

秦隐闷哼一声,身体各处传来扎心地疼痛。

容姝她应该还要疼痛罢——

被石堆掩埋。

浑身都是血。

可最后她闭上眼的时候,他就在谢桥的身边,她一眼都不曾看他。

大约是对他太失望。

秦隐心头泛起细微地疼痛。

“很痛?”白露站在秦隐的身侧,蹲下身子,看着他通红的双目,勾唇一笑:“其实,你心底多少是喜欢夫人的罢?”

秦隐猛然抬头,抿紧着干裂的唇。

“让我来猜猜,你会娶夫人,并非你说的她是贤良淑德得女子,而是因为她身上有某些地方很像你心爱的女人,可是渐渐相处下来,她温柔、善解人意,和风细雨般润物无声。不受控制的快要喜欢上她,你慌了,心中认定今生挚爱是你先妻,所以开始冷待她,甚至恶言相向,扼杀对夫人的那一丝萌芽的喜爱,将她往坏处去想,憎恶她。”白露分析着秦隐地心理。

秦隐似被戳破心事,狼狈地避开白露的审视。

“这回你该放心了,夫人伤得那般重,只怕活不过来。你即便承认喜爱她了,也无济于事。反而正中你下怀,反正也不是那般喜爱,并未胜过你的先妻。”白露似笑非笑,青葱般白嫩的手指,点在他的伤口上。

秦隐痛得脸部肌肉抽搐。

“其实,你现在下跪悔悟,比起你做的过份事儿,真的于事无补。即恶心、污糟别人的地儿,也作践了自己。”白露手放在他的面前,含笑道:“送你回去,一百两,不二价。”

秦隐耸拉着眼皮,仿若未闻。

“坏事干多了,因愧疚而做件好事儿。别人不会以为你改邪归正,而是你别有用心。”白露也不勉强拉他起来,反正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呐,就像你这样。”

秦隐阴冷的瞪她一眼。

白露不痛不痒。

这时,府门打开。

谢桥看着门口的白露,目光落在秦隐身上,一地狼藉,他脸上挂彩,心中了然,微抿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还在啊。”

秦隐抬眼看向谢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澜,沙哑的问道:“她如何了?”

谢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秦隐瞳孔一紧,这是没有救回来……

“你还在这儿,也免得我再走一趟。和离书拿来!”谢桥一句话都不想和秦隐多说。

秦隐不语。

“明秀,拿笔墨纸砚来。”谢桥一点都不希望秦隐与容姝有任何的牵扯,容姝再与他有任何的关系,命都会搭进去。

何况,这是容姝的意思。

“我不会和离。”秦隐看着容姝,一字一句道:“她过身了,也该葬进秦家祖坟。”

“你放屁!谁同意了!姝儿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说死也不入你秦家门!”谢桥情绪激动,不知秦隐怎么还有脸说容姝死也是秦家人,只怕姝儿死都不瞑目!

秦隐听到谢桥说容姝最后一口气之时,昏厥过去。

谢桥淡扫一眼,并未理会。

“容姝如何了?”白露问道。

谢桥脚步一顿,白露她眼生,但是调查得来的消息,她是容姝从云新楼赎身出来的。

“不乐观。”谢桥疲倦的说道:“进去看她?”

“不用。”白露踢了踢秦隐:“我送他回去。”顿了顿,又道:“和离是容姝的意思?”

“嗯。”

“我知道了。”白露让人将秦隐抬上马车,带着他回府。

谢桥回到屋子里,容姝还不曾醒来。

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眉心紧皱,不安的摇着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手紧捏着拳头。

秦隐无情的话,关氏的陷害,他们给的羞辱,不停在脑中交织闪现。

不要爱了——

不要再爱他了——

“我错了……”容姝重复呢喃着这句话。

谢桥看着容姝梦呓,眼角流下泪水,唤道:“姝儿,醒醒,你做恶梦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容姝猛然睁开眼,大口的喘息,身体的痛楚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姝儿,你身体可有不适?”谢桥连忙问道:“方才做噩梦了?”

容姝茫然看着谢桥,抓着她的手,惊慌的说道:“大姐姐,我做了一个梦。”

太真实了。

如今醒来,仍旧心有余悸。

看着屋子里并无其他人,容姝咬着唇瓣道:“大姐姐,你知道……秦隐么?”

谢桥一怔。

容姝嘴角翕动,欲言又止,到底有几分难以启齿。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润光泽,似乎想起梦境,转瞬煞白。

“我梦见和他成亲了,他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妾。我不顾父母亲的反对,执意嫁给他。他待我并不好,只是娶我照顾他的儿子。他的妾对我使坏,他偏帮着,我生病也不给一句话。即便放火要烧我,他也说是我使得诡计,陷害那个妾侍。总之,说了许多无情刻薄的话,真实的就像我亲身经历一样,心口现在还砰砰地跳。”容姝捂着失律跳动的心口,紧皱眉头道:“我对他有一点儿喜爱,便做了这个梦……大姐姐,是上天给我的指示么?让我迷途知返?”

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容姝想着秦隐如此爱护一个妾,再好她也不要。

何况也不是那般好,一个鳏夫。

成亲那一日便羞辱她!

明秀震惊的张大嘴。

谢桥受到的冲击,不比明秀少。

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

“这……这是砸到头,开窍了?”明秀匪夷所思。

谢桥给明秀使一个眼色,什么话暂且都不必透露。脸色凝重地看着容姝,给她扶脉,并无大恙。

“大姐姐,我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容姝抬手摸着后脑勺,裹着纱布。

“头砸伤了,缓两日便好了。”谢桥沉吟片刻,斟酌道:“你爱慕秦隐?”

容姝皱眉,摇头道:“他风姿秀雅、稳重,与他已逝的妻子伉俪情深,是值得托付之人。只是……”她摇了摇头,想起方才梦境中的事情,她说:“我不知是因为梦境之事,还是如何,反正对他生出抗拒与厌恶。”

她对秦隐的那丁点儿好感,与秦隐的恶相比,不值一提。

“当真不喜爱他了?”谢桥确认的问一遍。

“我并不了解他,只是看到表像而已,哪有多深的感情?”容姝不喜欢提秦隐,头胀痛的说道:“我的亲事,全凭母亲做主。”

谢桥点了点头,“你可还记得为何受伤?”

容姝一怔,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迟疑道:“救一个孩子。”

谢桥见她如此模样,便知她是忘记救的是谁。

而她与秦隐的一切,她认为是一个梦境。便是她内心深处悔悟,希望那一切只是噩梦。

重来一遍。

所以,她的记忆错乱了。

对秦隐的感情,停留在最初动心的那一刻。

说明她后悔了,渴望回到那时,想要抽身而出。

自我暗示。

导致成如今的结果。

也可以说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太痛苦,潜意识的回避了。

谢桥理清楚容姝如今的病状,轻轻叹一口气,这般也好。不愉快的一切,本就如同噩梦。

总有梦醒的一刻。

如今,容姝算是梦醒了。

何必归根究底,何种方式清醒?

“你好好休息,你随我一同来南陵,伤成这般模样,回去之后,二婶娘只怕会埋怨我。”她不愿回想起来,那么谢桥便为她编织这场梦吧。

虽然会有记起一切的那一日,但愿随着时间流逝,有一个她挚爱的人,替代秦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容姝一愣,她随着谢桥来南陵?

回想着,仿佛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具体事宜,她却是不大清楚。

许是,她伤头,想不起来。

但是,梦境中,她与秦隐是在南陵成亲。

心口处,抽痛。

这个巧合,令她心惊。更加怀疑这是给她的警示。

容姝闭上眼,不去纠缠在梦境中,浅浅睡去。

谢桥望着容姝的睡颜,轻手轻脚地出去。

门合上。

明秀憋不住问道:“郡王妃,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不愿意面对,心理上自我暗示,将自己给催眠了。误以为和秦隐糟糕的生活,当作梦境。”谢桥长叹一声:“我得写一封书信给二婶娘。”

至于秦隐与容姝之间的关系,得尽快解决。

这时,蓝玉将一封信送给谢桥:“这是秦府送来的。”

谢桥拆开,里面是一封和离书。

谢桥嘴角微扬,去书房写下一封书信,连同和离书寄往京城。

只要秦隐肯和离,京城里的人知晓,便不会在容姝面前提起秦隐。

倒是解决一桩心事。

夜里。

秦蓦回府。

“姬恒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他明日回京城。”秦蓦解开大氅,随手挂在屏风上,对谢桥说道:“我不在的这两日,发生何事了?”他隐约听到外头议论秦隐宠妾杀妻。

“外头传言,你听说了?”谢桥问道。

“嗯。”秦蓦颔首:“只是传言。”

谢桥道:“真的。”

“嗯?”秦蓦侧头看她,眼中有疑惑。

“姝儿救秦稚受伤,她在这段感情中,被秦隐伤得太重。嫁给秦隐,并非她所想那般圆满,所以她逃避了,现在活在幻想中,与秦隐那段婚姻,她认为是自己做的梦。”谢桥觉得事情已经办妥,还是不要再停留,立即回京城,暂且避开秦隐。

心中不由庆幸,幸好她磨着秦蓦带她来南陵。

否则,容姝当真便死了。

秦蓦惊讶:“倒是稀奇。”

“并不稀奇。”谢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反正已经和离。

秦蓦搂过谢桥,亲吻磨辗着她的唇瓣,哑声道:“想玩么?”

谢桥拒绝:“不了,明日回京。”

秦蓦猜想到原因,拍了拍她的头:“你的直觉很灵验。”

“自然。”

“回去后,不许四处跑动。”秦蓦沉声道。

“知道了。”谢桥翻了他一眼,不想理会。“我让他在这里跪了两日两夜,那腿,估计得残一个月。”

秦蓦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出去一会,你早点睡。”

谢桥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融入夜色中,撇了撇嘴,不必想,他去找秦隐。

——

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色晴朗。

谢桥亲自送容姝回辅国公府。

柳氏站在门口迎接,她接到谢桥写来的书信,心疼得直流眼泪。

她去参宴的时候,‘无意’透露容姝和离,果真如谢桥所料,京城里都听闻到风声。遇见的夫人,都不再提,只是叹息着安慰她。

容姝回来,必定不会提及戳她伤口。

远远瞧见郡王府的马车驶来,柳氏一颗心提起来。

明秀从马车里下来,扶着谢桥,紧接着香卉搀扶着容姝出来。

容姝在路上养几日,身上的伤渐渐愈合,能行走,只有一点儿疼痛。

柳氏看着清瘦单薄的容姝,泪水滚落下来,捧着她的脸,哽咽道:“我的儿,苦了你。”

容姝安抚道:“母亲,不妨事,这一身伤,养养便好。”

“对,样样就好了。”柳氏不敢露出破绽,压下心头的酸涩,擦干泪水,示意香卉扶着容姝回院子休憩。转而对谢桥说道:“郡王妃,此番多亏有你。”

“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是一家人。”谢桥仍旧忧心,有那么几个,见不得人好,会想揭容姝的伤疤。

“倒是没有想到他是个负……”柳氏提起秦隐,便咬牙,话未说完,便被谢桥打断:“进去再说。”

柳氏接到谢桥的暗示,回头便见到容姝站在门口,心中一惊,暗自庆幸未提秦隐的名字。

一行人去往府内。

“等等,你们等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方才停稳,一道人影蹿出来。“容容,你太不道义!将小容容带走,也不告诉我!”

谢桥皱眉,看着指控她的苏璃。

苏璃不再理会她,跑到容姝的面前,脸上的笑意,见到她额头上的伤口,面色一沉,“小容容,谁伤的你?”

容姝抿唇,紧盯着苏璃,不知在沉思什么。

香卉心中不安,怕苏璃这张嘴道破容姝与秦隐之间的关系。

苏璃却是一脸心疼道:“小容容,你怎得如此大意,伤在你身上,我看着心里疼。”不等众人回神,蹬蹬蹬,跑到马车上,拿着几瓶药,塞在容姝手里:“这是宫里头赐的药,凉凉的,香香的,擦着便不痛了。”

容姝看着手里的药,滚烫灼手一般,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

苏璃给她一个镯子,说是他母亲给娶媳妇的。

自袖中将镯子拿出来,还给苏璃:“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你不喜欢?”

容姝不自在,温和婉转地说道:“男女有别,我不能收外男的东西。”

她虽记不清苏璃在何处送给她,可却真切记得他给她戴上,说了这样一句话。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的心意,她不能心领。

苏璃懵懵懂懂地说道:“我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你是我媳妇啊。”

容姝一怔。

“你当时收下,就是答应做我媳妇。你现在想反悔了?是嫌弃我傻?”苏璃一副赖上容姝的架势,将镯子塞回去。

“不是。”

苏璃指着秦蓦,“你嫌弃我没有他的大宅子,也没有功名?”他扁着嘴,委屈地说道:“小容容,你和大容容是姐妹,怎么能不一样呢?有功名、有大宅子的都有好多小娘子,对你也不会太好,我都没有啊,只有你。”

谢桥眼皮子一跳,不知苏璃是真傻还是假傻。

太会撩了。

柳氏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苏公子,你与姝儿不合适。”

丞相必定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容姝是二婚。

“我说合适就合适。”苏璃固执道。

“你父母不会同意。”柳氏暂时不会给容姝说亲。

苏璃不耐烦,“管他们何事,小容容又不和他们过日子,不要他们疼,我疼小容容。”

容姝不知为何,心中酸涩,仿佛希望有一个人会对她说这一番话。

可是却不能接纳苏璃。

“你考上功名,我再考虑收不收下这个镯子。”容姝将镯子还给苏璃,温柔的说道:“我相信你能考上。”

苏璃水润的眸子看着容姝,仿佛受到打击。

说好不要功名的呢?

女人果真善变。

可是,小容容说的话,好像没办法拒绝。

“算了算了,只要你高兴。”苏璃拉着容姝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容姝道:“你可要说话算话,我记性很好。”

“嗯。”容姝点头,与柳氏一同进府。

书童喜极而泣,激动地说道:“少爷,您真的要考功名?”

真是太好了。

苏璃落寞的坐在台阶上,捧着腮,听闻书童的话,凉凉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说罢,倏然爬上马车,朝相府而去。

“少爷,您去哪里?”书童连忙跟上去。

“找我爹要考题。”他就不信,他作弊还考不上!

——

秦隐宠妾杀妻的消息,被百姓联名告上知府。

知府压下来,立即上书给荣亲王。

荣亲王看着信,冷笑一声。

宠妾杀妻。

秦隐不是与容姝和离了?

容姝好端端在辅国公府,未死,这罪责不成立。

荣亲王原本想要等一些时日,再将秦隐调回京城,如今看来,得尽快。

若是谢桥在其中插手,这桩官司闹大,只怕压不下来。

秦隐这颗棋子,便毁了。

荣亲王写折子,打算明日早朝上奏。

随即,召集心腹大臣商议。

却不知,谢桥根本就不打算禀告御史,参秦隐一本。

闹开了,容姝便无法自欺欺人。

谢桥从辅国公府回来,便倒在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便听到荣亲王为秦隐伪造功绩,而当年姜氏未死的时候,秦隐本就要升作兵部左侍郎。

为了两个孩子,他听从秦淮的要求,便辞官。

如今,荣亲王再度举荐秦隐,填补兵部左侍郎的空缺,部分大臣支持荣亲王的提议。

皇上并未答应。

下朝之后,便请秦蓦进宫。

将早朝上一事,讲述给秦蓦听,听取他的意见:“秦隐在南陵任期半年,并无多大作为与政绩,将他调回京城述职,任职兵部左侍郎,你觉得如何?”

秦蓦冷声道:“不合适。”

明帝挑眉:“你说说缘由。”

“任期不满三年,未有大作为,难以服众。”秦蓦如实道。

明帝低笑几声:“你当真如此认为?按理说他是你二叔,你若想他调回京城,朕即刻下文书。”

秦蓦不领情:“他留在南陵更合适。”

明帝皱眉,却是不再多说。

秦蓦告退出宫。

紧接着,皇帝一纸文书,送往南陵,秦隐调职回京。

——

南陵,秦府。

秦隐拿到文书,心中百味陈杂。

南陵处处在热议他宠妾杀妻。

且状告知府。

文书下达,只怕当真是被荣亲王一力压下。

与约定的日期提前,荣亲王怕节外生枝。

秦隐放下文书,双手按在膝盖上。消肿了,仍旧刺痛。

寒气入侵。

伤了筋骨。

“收拾箱笼,明日回京。”秦隐淡扫一眼文书,上面写着他即刻回京述职。

屋子里伺候的婢女,连忙收拾。

秦稚、秦逸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亲眼看见容姝被掩埋,生死未知,在他们小小心灵,造成很深的阴影。

“稚儿、逸儿,明日回京城。”秦隐和蔼的说道。

秦稚、秦逸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失去往日的活泼。

秦隐皱眉:“稚儿、逸儿,你们想要买什么?父亲陪你们出去。”

秦稚、秦逸摇了摇头。

秦隐面色一冷。

秦稚眼泪掉下来:“我们要母亲。”

秦隐心口一滞,对容姝,他辜负了。

“你们母亲在京城。”

秦稚睁大眼睛:“父亲,你骗我们,母亲她明明……”

“她去京城了。”秦隐打断秦稚的话,面容柔和:“父亲不骗你们。”

秦稚、秦逸高兴的跳起来:“那我们画一副画送给母亲。”说罢,飞快的跑了。

秦隐垂目,起身去往白露的院子。

她并未走。

秦隐在净室内找到白露,密密麻麻黑色覆盖的一团,挣扎而蠕动,秦隐收紧拳头,关氏还未死!

可却看不清面目。

白露一直住在隔壁,关氏最初尖锐的嚎叫,一日比一日低微,如今,只能发出细细的喘息。

蛇,无毒。

但是咬着痛。

这是这般一点一点的折磨关氏。

她的心智比白露想的还要强大,都如此了,仍旧未疯。

未疯好啊,如此方能一点一点的感受蚀骨的痛苦。

“你来与你的心头好践行?”白露坐在侧边,手里拿着食物,扔在关氏边上,瞬间被黑色覆盖。

关氏仍旧张大嘴……牙关,将东西吞进去。

白露讽刺道:“她都痛苦的想死了,被如此折磨,她仍旧不想死,还是拼命的吃,想要活着。”

秦隐不语,关氏如此,是他纵的。

他将对姜氏的念想,倾注在关氏身上。

见到她,便如同姜氏还在。

却不知,姜氏如此善良的人身边,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处处刁难陷害容姝,为一己私欲,最后将毒手伸到秦稚、秦逸头上。

关氏似乎看到秦隐,剧烈的挣扎、扭动,嘶吼道:“老爷,妾错了,妾悔断肠子了。您折磨妾许久,气消了罢?放了我,我快受不了,要崩溃了!”

她这些日子,度日如年,神经紧绷濒临崩溃的顶点。

即便饱受非人的折磨,她依旧想活着。

强撑到如今,只期盼秦隐能救她出去。

他对她那般好,定会原谅她!

再待下去,她会疯了!

秦隐冷漠地说道:“关氏,何苦强撑,死了便解脱了。”

关氏模糊间,见到秦隐毫不留恋的离开,终于崩溃了:“不——”

剧烈的抽动几下,嘴里发出‘咯咯’地声音,头一歪,失去动静。

白露拍了拍手,惋惜道:“刺激一下,便死了,真可惜。”

秦隐看着白露收拾好的东西,沉声道:“你明日搬走。”

“自然,我跟你一同回京。”白露早就知道秦隐明日回京,拨弄着鬓角碎发,含笑道:“关氏死了,没有她痛苦的声音,今夜我怕死是睡不着,你留下来,还是我去你屋子里?”

秦隐目光冷冽,森冷道:“和离书,你给容华,我并未答应,作废!”

“啧,你何必缠着容姝不放?”白露手臂搭在秦隐肩膀上,勾唇笑道:“难道你爱上她了?”

秦隐冷声道:“我弥补她。”

对容姝,他心中愧疚。

白露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笑得肩膀颤抖,眉眼中透着讽刺:“也要看看姝儿需不需要你的自作多情。”扭着腰肢,慵懒的躺在床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今夜共度良宵?”

秦隐大步离开:“明日滚罢。”

“我可是姝儿给你挑的人,她不撵我,我可不会走。”白露一个翻身坐起来,背对着秦隐,开始脱衣。

秦隐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拂袖离去。

翌日。

秦隐带着秦逸、秦稚出府,白露已经坐在马车上。

秦隐脸瞬间黑沉。

白露朝他抛一个媚眼,风情万种。

秦隐将两个孩子抱到马车上,跨坐在马上,朝京城而去。

心里想着,他要问容姝拿回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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