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启闻言急忙回过头去,却见齐云灏面色灰白,缓缓地扶着御案站定,深邃的双眸中满是苍茫。
“陛下……”他嚅喏,止不住地虎目含泪,“臣护驾不力,臣死罪……”
齐云灏垂下眼,摇了摇头道:“不怪你,想必是朕的大限到了……”他边说边迈开步子,神情黯然地朝殿外走去,“这里的一切朕无心再理,都交给你了。”
“陛下”呆立一旁的宜妃忽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道:“可是要去她哪里?”
齐云灏不答,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脚步如风,丝毫不见凝滞。
宜妃咬紧下唇,眼圈又是一红:“看来陛下心里、眼里,便只有她一个……”
“正是,”齐云灏在门边站定,却并不回头,“朕就是死,也要守在她身边!”
宜妃闻言身子一颤,双手捂着脸,禁不住低泣出声。
齐云灏蹙起眉,厌恶地甩了甩头,提脚就要跨出门去,忽听身后的宜妃止住哭声,高叫道:“钟统领,快拦住陛下!”
钟启一愣,抬眼朝宜妃望去。却见她已然拭干了泪,微红的双目中闪动着坚定与执着。
“凡中地府香之毒者,若是静坐调息,可保两个时辰不死;若是随意走动,半个时辰内必毒发身亡。你若是不想让你的主子快死,就拦住他!”
齐云灏闻言脚下一顿,正疑惑间,忽听背后一阵脚步匆促,却是钟启快步赶至,急切地扯住了他的衣袍。
“陛下留步!”
齐云灏回过头来,冷笑道:“朕不信她的话,朕要去哪里,谁也拦不住!”说着,一把甩开钟启的手,大步跨出了门外。
“钟统领,快拦住陛下!”宜妃尖叫着,迈步向门边走来,双目紧盯着犹疑不决的钟启一字一顿地道:“你点了陛下的穴,我自有法子为他解毒。”
“真的?”钟启大喜,不由得攥紧了齐云灏的手臂。
齐云灏慢慢回过头来,眼望着宜妃,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缠——地府香自古无药可解。当年沧阆江畔,先皇也是中了涂有地府香的毒箭,几乎丧命。后来,还是霁儿的父亲梅院判舍弃性命,为他亲吮毒液,方得救他一命。
宜妃口口声声有办法解毒,莫非……
宜妃在他的注视下垂下眼帘,淡淡地勾唇而笑:“自然是真的。陛下都到了这步田地,难道还怕我再加害一次吗?”
钟启犹豫良久,方才下定了决心:“好,我就信你一次。”说着,他回过头,对着齐云灏躬身行礼道:“陛下,恕臣冒犯了!”
齐云灏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摇头道:“不要。”
钟启恍若未闻,闪电般地伸出二指,在齐云灏颈后一点。霎时间,齐云灏只觉浑身酥麻,四肢无力,瘫倒在钟启的身上。忙乱间但听得宜妃的脚步声声走近,佩环叮当,伴着熟悉的清芬,柔柔地包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