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白绫试探着。
“嗯?”商聿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一双黑眸幽深灼热的看着白绫，“你叫我什么？”
“夫君啊，有什么不对吗？我记得师父说过，要成亲的男女，女的叫男的夫君，男的叫女的夫人。”
白绫所认知的一切都来源于虚空大师，可虚空大师是个出家人，他能教白绫的也就只有这些浅显的东西。
所以白绫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全无半点违和感。
“嗯，没什么不对，以后就这么叫。”商聿顾忌着有人在，隐忍着，只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围观的一群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楚晟离得更近些，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
身着白衣，面覆白纱的女子，好像也不只有白绫仙宫的人吧。
白绫仙宫的人都很有辨识度，看她们额间的花钿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有白绫仙子的额间没有花钿，楚晟狐疑的打量商聿身边的白绫，这怕不是个假的白绫仙子。
触及楚晟打量的目光，白绫还没有反应，商聿先有动作了。
只淡淡的一眼，楚晟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商聿是上过战场，能面不改色的坑杀十几万俘虏的人，他手上沾的血是世人无法想象的多，浑身的杀伐之气，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顶得住的。
任凭他楚晟在江湖朝廷有多得意，也不得不尊奉着这两尊大神。
楚晟上前，作揖，“聿王殿下，白绫仙子。”
“楚城主，好久不见了。”白绫目光冰寒，是楚晟常见的模样。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与先前在商聿面前与他打情骂俏的女子判若两人。
这是楚晟熟悉的白绫仙子，她是来杀人的，她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个事实。
这瞬间，楚晟是有些后悔的，无妄峰的事，他不该掺和一脚。
“聿王殿下，白绫仙子，你们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先在我的府上歇着。东漓的军队正往锦城来，我们该先养精蓄锐。”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楚城主了操劳了。”商聿周身的气息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另外，在这里就别叫白绫仙子了。”
他不喜欢听。
“那臣应该叫什么？”锦城是大雍的城，楚晟是大雍的臣。
无论江湖上他有多高的声望和地位，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叫王妃。”商聿说。
“啊？”楚晟茫然不知所措。
“叫王妃。”商聿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次。
这下，楚晟听清楚了。
江湖大名鼎鼎的白绫仙子，杀人如麻、嗜血如魔的白绫仙宫之主居然成了大雍聿王的王妃。这比说白绫仙子和魔教教主浮沉成了夫妻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楚晟敛下眼底的复杂，恭敬的冲白绫拱手，叫了一声王妃。
“嗯。”白绫淡然自若的应了。
两个人携手远去，竟是分外和谐。
“落副将，莫副将，不知白绫仙子是怎么和聿王殿下搅和在一处的?”真是奇了，这两个人该各不相干才是吧。
落鹰面色如常，“白绫仙子是来助阵的。”
莫鹰：“王妃是来帮我们王爷的忙的。”
说完，这俩副将相视一眼，落鹰挠了挠头，“王妃是来帮忙的。”
楚晟这问了，也等于没问，什么信息也没得到。
一行人远远的缀在商聿和白绫的身后。
前头，商聿握着白绫的手，不断的摩挲，他也就这点子乐趣了。
“刚才，你看楚晟的眼神不对劲。”商聿突然道。
“哦，你看出什么来了?”白绫似笑非笑的看着商聿。
商聿盯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了杀意，你想杀了他。”
或者说，白绫不只是想杀了楚晟，她想跟从前一样，让楚晟的城主府变得如同开阳峰和思量峰一样的尸山血海。
虚空大师的死就是白绫心中的一根刺，那根刺不拔出来，白绫永远也不会放下心中的仇恨。
她也不会放下杀戮。
“商聿，你说的是对的。”商聿这样敏锐，白绫一点儿也不意外。
有商聿在，她会收敛一些的。至少，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会杀楚晟，也不会动城主府的人。
“商聿，你会阻拦我吗？”白绫认真的询问。
“我给你递刀子，你看可以吗？”商聿回答。
白绫满意的笑了。
且不说商聿到时候会不会真的给她递刀，只看商聿这样表态，白绫就没别的要求。
只要这个人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就可以把他放在她的心里。
白绫的爱恨是如此的简单。
到了城主府，楚晟先是设宴款待了商聿，再是安排院落让众人歇息。
白绫的院子离商聿的很近，只一墙之隔。
楚晟很快就找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白绫正对着窗，看着窗外开得正盛，争奇斗艳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城主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请白绫仙子手下留情。”楚晟拿出了十二分的恭谨。
今时不同往日，他面前的这个人不仅仅只是江湖独尊的白绫仙子，还是大雍战神聿王殿下的王妃。
她的毒，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楚晟不想让他的城主府步开阳峰和思量峰的后尘。
“你很聪明。”白绫回身，坐在桌边。
楚晟站着，像是她的下属。
“白绫仙子，聿王妃，看在我们即将共同御敌的份上，放过城主府上上下下的这些人，他们是无辜的。如果王妃不解恨，此战过后，我愿意奉上我的头颅，还请王妃宽宏大量，放过城主府的其他人。”
白绫的手指敲击着桌子，眼里静得看不出半点色彩，一声一声，像是敲在楚晟的心头。
“城主府我暂时还不会动。”再怎么说，商聿都是不希望她的手染血的，她知道。
楚晟该庆幸，那日，他的人没有踏足无妄峰。
“谢王妃。”白绫说不会动，就不会动。
明面上不会，暗地里也不会动什么手脚，诸如下毒之类的。
这一点，楚晟还是相信白绫的。
她曾不惜一切代价保了落樱岛。
后来他听说是落樱岛无意中帮过她一次。
白绫是个亦正亦邪的人，就因为落樱岛一个无意中的举动，她就不惜倾全宫之力，与四峰四主为敌，也要保护落鹰岛无虞。
虽邪犹正。
“那王妃就好生歇着，我就先退下了。”
“去吧。”白绫摆摆手。